“我来。”德妃看了敏皇贵妃一眼,拍了拍手,身后的宫女将出列,将数件东西一并呈上。
【德妃出示证据“三皇子沾染异香的衣服”、“黑血检验报告”、“御马监全部太监证词”、“尸检报告”、“马匹尸检报告”……】
德妃开口竟然是说,“娴妃说草料有问题,说有人蓄意谋害皇子,确实如此,只是那个人并不是我。”
却原来她的草料之所以会更好,盖因会浸泡一种植物汁液。
“我草料的配方早已呈现给陛下,至今从未出过事,仓库中所有植物汁液也都送入太医院检查过,并无任何问题,于是我便将救活的马儿呕出的黑血和马儿尸体送入检验,果然发现了端倪。”
德妃道,“有人在我草料浸泡之时下了大量虫卵,事后草料被处理干净,自然也就查不出问题。”
“果然是你的马场有问题!”娴妃怒目,“便不是你想害我儿,你也脱不了干系!”
德妃闻言却笑了,手中马鞭慢悠悠地挑起宫女手中沾染鲜血的衣服,道,“这衣服上含有大量的蛊虫提取物,中蛊者闻之暴动,御马监的人虽然有故意激怒三皇子诱使他换衣服,但通过证词来看,这衣服可是他自带的。”
三皇子在衣服方面很讲究挑剔,非新衣不穿,不合身不穿,看不上眼不穿,因此为免意外,他的贴身太监每次出门都会带两件衣物。
“娴妃你与其怀疑我是否对三皇子下手,不若好好想想是谁给他准备的这件衣服。”看着娴妃面色骤然变化,德妃无声耻笑了一声。
薛瑾安看到她嘴唇动了动,无声吐出几个字,被未成年防沉迷程序和谐成了星号。
嗯,骂人了,骂得挺难听。
把娴妃堵没声了之后,德妃再次开口,却是突然踩了贞妃和容贵妃一脚,“那御马监太监和上书房刺客是同一种死法,此两次事件必然有所关联。”
贞妃捻着碧玉佛珠如同坐佛一般不言不语,容贵妃冷冷对上德妃视线,“你什么意思?本宫的觉儿也差点受惊出事,虎毒不食子,你却说是本宫干的?”
“不说了是猜测,贵妃何必动怒?”德妃从袖中掏出另一张有些陈旧泛黄的纸,随意从尸检报告中抽出一张,对照着一字一句念出相同的部分,“嘴唇乌紫、指尖无血色……疑为中毒后心力衰竭而亡。”
所有人的动作微微顿住,面上从诧异到震惊,舒妃是最早反应过来看向贞妃的人,便见贞妃的手指落在碧色佛珠上,指尖微微颤抖,半晌都没有捻动。
一时之间场中寂静无人说话,德妃视线扫过一圈看向舒妃,“妹妹可有想到什么?”
舒妃缓慢开口,“这似乎和当年十皇子……”
“哒”的一声,碧玉佛珠断了线叮铃啷当落了满地。
德妃却还未完,她又从袖中掏出一页泛黄的纸,“我这里还有一份——”
“不必念了。”太皇太后的手死死抓着椅子扶手,整个人都用力到颤抖起来。
“皇祖母……”皇帝立刻关心地上前要扶,却被太皇太后抬手阻止。
她闭着眼急速喘息两声,努力平复心头翻涌而上的怒气,骤然抬眸刺向皇帝的眼神依旧明亮锐利,“皇后……皇后的两个孩子也都……”
皇帝连忙道,“玦儿是先天不足,未能活过襁褓。”
“也就说哀家的璋儿竟是……”太皇太后说不下去,她狠狠闭了闭眼,声音沉郁缓慢几不可闻,“皇帝,你到底……”还隐瞒了哀家多少事?
后面的话,太皇太后并没有问出口,她重新睁开眼看向皇帝,冷声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此贼人手段阴狠,前所未见,已残害两位皇子性命……今日必要揪出祸首,绝不姑息。”
言外之意便是,不管凶手背后有多么庞大的利益集团,不管皇帝想要钓什么大鱼,他在这其中又推波助澜了多少,这个下蛊害皇嗣的凶手今天必须死。
不得不说太皇太后对皇帝甚是了解。
“朕,知道了。”皇帝应下了。
集中讨论继续。
“我的证据分享完毕。”德妃总结道,“此蛊虫害人之事能够追根溯源至孝静懿皇后时期,嘉和六年,皇后崩逝,我尚未入宫,根本都无从知晓此事。”
德妃和娴妃都是嘉和十年大选入宫,也就是皇后崩逝之后的第一次大选,第二次大选便是嘉和十六年,珍妃舒妃入宫。
选秀本是三年一届,奈何皇帝却以选秀太费钱为由改为六年一届,朝臣们操心皇帝子嗣不丰,就在以各种名义送了人入宫,容贵妃和贞妃便是这样入宫的。
众妃嫔面面相觑:如此一来的话……
“如此一来,便只有皇贵妃符合凶手特征。”娴妃直接将话说了出来。
所有人都忍不住向娴妃侧目,才又看向敏皇贵妃,薛瑾安这一刻都难得读懂了他们的表情:勇士啊!再也不嫌弃娴妃了,多么好的打头阵的苗子啊!
敏皇贵妃顿了好一会儿,像是才搞清楚状况一样,缓缓开口,却没有解释,而是若有所思般地道,“如此一来,便是只剩本宫和容贵妃有嫌疑了。”
正在吃瓜的容贵妃一懵:这怎么就突然有我了?
“确实有些道理。”德妃把玩着手中马鞭,如墙头草般点点头,“孝静懿皇后出自宁国府,贵妃是皇后的表妹,若真知道些什么也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