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沈泠也愣住了,安慰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她不过是说了他两句,怎么就这么大反应?真是说也说不得,训也训不得。
“殿下,阿行再不会叫殿下为难。”
他红着眼睛看她,温顺地不像话。
沈泠瞧着他的样子,颇觉头疼,恐开口再惹了他的眼泪,一时也没有说话。
他见她不说话,也垂了头,弯腰抱起脚下的白猫,静默着立了半晌,而后一步三回头地往殿外去。
他走后,沈泠也没了出去闲逛的心思,早早回了寝殿内室休息,合上眼,眼前总浮现出他那双红着的眼睛,小时候也不见他这样,越长大反倒是越爱哭了。
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温行这个性子倒叫她不知怎么办才好,正是昏昏沉沉入睡之际,忽生想起,今日本想着正好他来,问一问他生辰有什么喜爱的东西,也被叶舟衡的事给搅了。
罢了,反正后日就是他的生辰了,到时再问罢,若他真想要什么,就叫人去街上买了给他便是。
一连十来日的晴天,却偏偏在六月初十这日下起了小雨。
这日沈泠特意起了个早,本想着早些去落枫院去问了温行,雨却下个不停,瞧着雨势,街边的摊贩怕是也不会出摊。
正想着把前两日在街边买的那个泥人娃娃给他送去算了,却又被来送信的侍卫拌住。
是安宁公主府的信。
沈栋府里的那些谋士都已招供,说是先前涉及此案的朝臣,若是也像那些谋士那样‘严查’下去,人数实在太多,恐伤了朝廷根本。
沈泠看完不禁嗤笑,那些朝臣恐牵扯了自身,怕是已向沈俪投诚,所以沈俪这才向她出言要保他们。
沈栋失势她自然乐见,但沈俪若想借此归拢人心,她又怎能助她。
“去告诉她,东昭非我一言堂,大理寺卿也并非是我事事都能左右的,此事爱莫能助。”
如今这个势头,沈俪日后必是她的强敌,无论如和,她也不能看她独大。
思及此,她转身去了书房,她要再叮嘱叶奉尧严查那些涉案的臣子,此事宜早不宜迟,必要时也可使些雷霆手段。
她将写好的信笺递给侍卫,办好这一切,也不过将将辰时,看了眼窗外依旧在下雨,雨势比方才还大了些,庭院里的深绿都看的不甚清楚,掩在雨幕中恍恍惚惚。
现下雨大,落枫院怕是去不了。今日起的早,在屋中坐了半刻钟,便有些困倦。
再醒来时,已将近正午。夏日的雨,来的急去的也快。
骤雨停,清风和,院中又是莺啼蝉鸣。
沈泠用了午膳,便拿着泥人娃娃往落枫院去。
落枫院今日十分寂静,院里那颗枫树此时还是绿叶,被雨打的有些凌乱,这棵树这样粗壮,长的遮天蔽日的,竟也会被这样一场阵雨就搅得满地落叶。
今日本就是为着温行生辰来的,她未去正厅,径直去了温行所居的东厢房。
刚到门口就瞧见小厮端了饭出来,两碟小菜看着基本没动,那一瓯粟米也只去了小半,今日不是他生辰吗,怎吃的这样素淡?
小厮端着饭碟出门瞧见她,忙行礼,“殿下。”
本想问一句温行是不是身体不适,吃的素淡也就算了,怎的这也没用两口,就听见有些惶急地脚步声从内室传来。
“殿下,你来了。”他声音轻润,听起来有些高兴,眸底的神色却杂乱难辨。
待走到她身前,隔着很远便停下,又接着道:“还以为殿下不会再来看我了。”他眼中的笑意淡了,看起来有些落寞。
只是落寞地神情转瞬即逝,旋即他便又弯起眼睛,试探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不说话,只那一双漆黑地眸子盯着她,不知怎么她莫名觉的他眸底透着些劫后余生地庆幸。
沈泠瞧着他不像是生病的样子,心下稍安,“说什么胡话,你是我府中人,今日又是你的生辰,我怎会不来。”
“殿下还记得。”他眸中笑意浓,又往前迈了一步,如往常那般,与她之间不过一步之遥。
他与她站的近了,她就只能仰头看他,还是觉得有些费劲,想往后退一些,又想起往常他亦步亦趋的样子,她退一步他就跟上一步,便也就站着没动了。
“那是自然,这个给你,前两日在街上瞧见的,和你长的有些像。”
说着就把那个装了泥人娃娃的盒子往他手中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