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腐烂了一半,露出里面发白的肉。成群的蛆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啃食着,汲取着养分。
元颂今吓得大叫,连滚带爬地跑上去,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
手掌心被石子蹭破,裤子也撕开了。
元颂今扭头一看,再次被吓到失语。
他脚下踩着的,是根根幼孩的白骨,还有几具即将白骨化的尸体。
骨头很脆,他动的这几下,就把头骨给踩碎了。
元颂今几乎要吓晕过去。
他顾不上摔破的裤子,疯狂地朝着家的方向跑。
那之后,元颂今沉默地缩在家里好几天,脑海里的恐怖景象久久挥之不去。
见他把衣服摔破了,元建国气急败坏地臭骂了他一顿,然后拿着破了的裤子去找地窖中的女人缝补。
隔天,元颂今穿着缝补好的裤子又来到了地窖。
他跟那女人说了河边的事。
女人丝毫不意外。
“你们这里,就是这个风气。”她说:“你信不信,如果你出生的时候是个女孩儿,你也会成为那里的一员。”
元颂今打了个寒颤。
他从来没在村子里见过同龄的小女孩儿,就一直以为这里没有女孩出生。
但实际上不是的,女孩儿也有,只不过都在那座桥底下,也有可能在村子里的其他地方,但绝对不会在村民家里。
女人说:“你说的地方,肯定不止女孩儿的尸体。”
元颂今一怔。
女人的声音很轻,带着些令人胆寒的阴冷:“你猜猜那些逃跑失败死掉的女人去哪里了?”
元颂今越发觉得惊悚。
隔着两道门,他似乎窥见了里面那个女人未来的下场。
沉默良久,元颂今忽然压低了声音问:“你想不想出去?”
女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但身体还是下意识坐了起来:“你能帮我?”
元颂今“嗯”了一声,“但是我不知道这门怎么开。”
女人惊喜地说:“你有没有见过经常来这里的男人,钥匙就在他腰上,两把都是。”
元颂今当然见过,但他不敢说元建国就是他爸,担心这个女人会连带着讨厌他。
“我帮你拿钥匙,明天晚上我会过来,到时候带你出去。”
女人几乎要喜极而泣:“你、你为什么要帮我?”
尽管觉得这孩子不会说谎,但女人还是有点难以相信一个孩子能带自己逃出去。
而且,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
门外的元颂今沉默很久之后才说,“我喜欢你讲的故事,我希望你能一直讲下去。”
他不想她变成石板桥下的尸体,被苍蝇和驱虫残食,然后不知道哪天被人一脚踩碎骨头,成为土地的养分。
女人掩面流泪,“谢谢你……”
尽管不知道这个孩子叫什么,长什么样,但经过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们两人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就像朋友一样。
这让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她被逼着,与那个男人生了个儿子,但直到现在,她都没见过那孩子长什么模样。
说实话,她也不想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