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古大哥送我的礼记,我都读完了。”这句话分外艰难地从他口中挤了出来,脖子又红了三分。
“礼记?”古大郎还会读礼记?
沈渺眼眸一转,忽而了然地拉长声音“喔”了一声。以?她对古大郎的了解么,这本礼记只怕不?是那么正经……但是谢祁原本一定是不?知情的。
想到他是如何猝不?及防地打开那本书、又是如何硬着头皮看下去的,沈渺便想笑。
“那你过来,学以?致用吧。”
结果,谢祁好不?容易解开了那结,迟疑地蹭到了床榻边,只是呆呆地看了她一眼,又僵住了,沈渺亲眼见他浑身瞬间红过了身上?的里衣颜色。
就这,还说自?己学会了。
沈渺刚想自?己动手算了,谁知,谢祁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不?虚一般,倾身闭眼吻了上?去。
深吻过后?,蜻蜓点水般掠过锁骨,那动作太过小心,珍视得像是她是一只薄胎瓷,怕碰碎了她似的。触到肌肤的刹那,他手是抖的,呼出的热气也蒸得她脸上?不?断发烫。
他咬住她衣襟,沈渺觉出肩头一凉,旋即又被滚烫的身躯贴近。
抱住了她,谢祁突然又停了下来,将脸埋进她散开的衣襟,鼻尖蹭着锁骨凹陷处,原本清亮的嗓音因饮过酒而发哑:“阿渺。”
“那…那本礼记……”
“我不?爱看,太…太……”他抬起头,眼睫间漏下微醺的醉意与?动情,声音哑而低,“可只要心里念想着你,我又无耻地觉着,即便堕落也很好。”
“这不?是堕落,相爱者?相亲,是天经地义的。”沈渺笑着抬起手臂,靠向他,亲吻他,贴着他的耳说,“我愿意,你别怕。”
谢祁的后?背已浮出一层薄汗,身子热得好似肌肤下每一条血管都在?滚沸,这句话解脱了他身上?早已摇摇欲坠的礼义廉耻。
他闭上?眼。
窗子外,风雨渐急,接连不?断的雨打得檐下铁马叮铃作响,庭院里的花木都是一片萧萧之声。
屋内,帐钩上?的流苏缠作一团,鸳鸯帐子里忽而倒伸出来一条细白的胳膊,腕间的银镯子磕在?床沿,伴随着喉间滚出的含糊呜咽,那只手胡乱攥住了帐子上?的红穗子,用力得指节都泛白。
“嘶”地一声,青玉带钩忽而被扯得掉跌在?脚踏上?,红绫锦被也掉了一半出来。
那手却蓦的松开了,脱力般垂落下来,将帐子都荡起一条波浪。
沈渺眼前都花了,她浑身汗津津地倒在?他身上?,发丝瀑布般洒落在?他胸膛,呼吸匆促。
两人一时说不?出话来,闭目相拥,像搁浅的鱼,只剩鱼鳃无力地翕动。
歇了会儿,沈渺又被吻住。
红烛终于熬尽了最后?一滴泪,少年?人脊背上?蒸起的薄汗,还有那重?又被撞得趔趄的屏风影子,都在?骤雨风急中陷入漆黑。
纱帐外透进泛青的晨光,沈渺眼皮被光刺得发亮,迷迷糊糊地醒来,想伸个懒腰才发现手抬不?起来她仍被人紧紧搂抱着。
低头一看,谢祁的额头抵在?她心口,手脚像蛇一般缠绕着她。沈渺瞥了眼也不?敢动了,她似乎瞄到了他唇上?还沾着半干的血痂,想来是昨夜她咬破的,后?颈与?肩头也有不?少未消的指痕。
有些心虚地别开眼。
她盯着床帐子上?瓜瓞绵绵的纹样发呆时,身上?的酸疼也渐渐从骨头里弥漫出来,半晌,却又忍不?住垂下眼眸再去注视他。
下了一晚上?的雨似乎已停了,外头偶尔才能听见嘀嗒一声,不?知何时被吹开一条缝的窗,涌入了一阵草木般湿润的风。
清凉的风荡过他熟睡的眉眼。
九哥儿生得真好看啊,她又在?心里发出感慨,昨夜她最后?清醒的记忆,便停在?他的眼眸里,那样漆黑浓亮,湿润迷离,像一颗近在?咫尺的星。
沈渺喜欢极了,低头用脸颊蹭了蹭他凌乱的发。怎么办呢,这样说得她很肤浅,可是……九哥儿这幅躯壳,五官、脖颈、手骨、腰窝,真是没有一处她不?喜欢的地方。
时辰似乎还早,这样雨后?新?晴的天气安宁得实?在?适合睡觉,她正准备闭眼再睡个回笼觉,却被怀里忽然抬头的人咬住了耳朵。
沈渺睁大了眼。
“阿渺……”
那深埋心底,本已偃旗息鼓的,重?又滚烫澎湃起来,倒像是要把两人的骨血都烙在?一处那般,她再次被掠夺了呼吸和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