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住想要干呕的冲动,璩贵千没看那团肉蠕动着恳求的样子,转向了郑岳军和林雅丽。
这对夫妇平生所求,最看重的就是这个儿子。
养得如珠如宝,养得皮白肉嫩膀大腰圆,养得还不如他们自己,廉耻全无,为了一点没见着的利益就能转身狠踩一脚自己的父母。
“小宝、小宝……”
林雅丽那条打着石膏的腿颤动着,双眼深陷,空洞无神地凝视着眼前的地砖,仿若灵魂已被抽离。
“你会遭报应的,你会遭报应的……”郑岳军嘴上喃喃,口歪眼斜,塌了一半的肩膀彻底凹陷了下去。
我还能遭什么报应。如果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是真的,那我就更放心了。
绑在椅子上的林雅丽突地又颤动了起来,挣扎着顶出了嘴中的布块:“昊辰——小宝,你是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是妈的心血啊小宝,你别走,你是我们家的独苗啊——”
郑昊辰充耳不闻:“滚开!你们要坐牢了!都怪你们!都怪你们!”
璩贵千深吸一口气,略感到一丝疲惫:“
郑晨好,你呢?”
低着头的女孩抬起眼,往那边看了一眼,她的父母神色仓惶,嘴里喊着郑昊辰的名字,哭吼着指望他回心转意,给郑家留下一个传宗接代的指望。他们没有施舍给她一个眼神,也并不关心她的答案。
郑晨好抬头,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向璩贵千:“你说的是真的吗?”
璩贵千笑了,抬起手看了一眼时间,回复:“是真的。”
……小宝是你弟弟,你要多照顾他……男孩儿就是调皮,长大就懂事了,你得帮你弟弟啊……还是小好省心,不用我们攒钱,嫁个好人家,你弟弟还能靠着你……
“……让我走吧。”
好。
璩贵千起身,居高临下地环视了一圈室内。郭臻靠着墙,刘薇站在她身后半步,二人未发一语。
她向前两步,俯身,和郑昊辰那张写满了迫不及待的脸隔了一米,眼眸弯弯,狡黠一笑:“骗你的。”
“你烂在这里就好了。”
污言秽语溢出几秒,就被黑衣男捂住了。
“啊,对了。”璩贵千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巧地抽走了郑岳军胸口装着的香烟。
“怎么抽这个牌子了……”
她轻飘飘说着,抽出一根,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燃,靠近了郑岳军。
刘薇的呼吸乱了一瞬,偏头去看郭臻,而后者一动不动。
璩贵千拿烟的手势是生疏的,她示意黑衣男,按住郑岳军的手。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其实是这个。”
噗,一按。
“你是会从这种行为中得到快感吗?”
她拧眉困惑,看着眼前抖动的手掌心里三个圆洞的灼烧痕迹。
“这种伤没那么疼的,”她抬头直视郑岳军,那个在这个家里象征着暴力和权威的中年男人已经坍塌,“就是痒,容易发炎,尤其是快长好的时候,恨不得把它挠破了流血。”
烟灰落在地上。
郑岳军眼皮颤抖,牙齿里咬出几个字:“小兔崽子……我早就该把你淹死在马桶里……”
唔……
黑衣男捏住了他的嘴,郑岳军凭着一腔力气扭动挣扎,却无济于事,只有一双眼睛泛起了红血丝,目眦欲裂,像被人按在砧板上的鱼。
室内只幽幽地传开林雅丽的哭声。
璩贵千将燃着的烟头往桌上一摆,按灭了闪烁火光,对着郭臻说:“请安排一下,带她走吧。”
她指的是郑晨好。
“找一户寄养家庭,等他们的判决下来,就把收养手续办了。让她签一份合同,大学毕业前由我资助,毕业后自己还贷。”
瞠目结舌的林雅丽反应了过来,挣扎着挪动椅子,砰的一下失去平衡摔倒地上,伤腿落地,让她发出杀猪般的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