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做我就会听了吗?你允许自己不会,我可不允许。”翎卿轻哼了声,“你真该庆幸我……”
“庆幸什么?你对我一见钟情吗?不然这么耍你是不是下场很惨?”
亦无殊被按在轮椅上,不用走路,解放了双腿,手撑着下巴。
“我还觉得怪奇怪呢,就你在镜宗那会儿,见了面就对我喊打喊杀的,下手那真叫一个毫不留情,刀好几次直接往我脖子上架,我说要收你为徒的时候,都以为你要一怒之下拿刀捅我了,结果没有,活下来了不说,还……”
他回忆了下那会儿。
那段时间大概是翎卿对他态度最好的时候。
出于失而复得的心态,又是亲他又是主动抱他的。
“你亲我那一下,你是亲完就走了,还抢我房间,睡得那叫一个香甜,一觉到天亮,知道我在你房间里睡得有多煎熬吗?眼睛都没闭多久,就被你叫起来给你做饭。”
要不是那会儿两人还不算熟……
翎卿就不是单膝跪在他床上把他晃起来那么简单,而是直接更过分了吧?
虽然当时已经和骑他头上没区别了。
“说得好像你不是来杀我的一样,而且你那时候顶了人家法凌仙尊的位置,在系统的安排里,你可是人主角的头号护花使者,最大的靠山,苦苦压抑着爱意,只为了能守护在百里璟身边。就我从魔域到镜宗那一路,可都是听着‘修仙界第一人’和他的小徒弟之间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过的,我还以为是谁呢,到镜宗一看,竟然是你。”
翎卿把落在他肩膀上都叶子捡起来扔掉,“你说你该不该死?”
冰凉的指按着他喉结,翎卿伏在他耳边轻声说:“……看到你的时候,我连杀了你之后在你骨头上雕什么花样都想好了。”
“什么花样?”亦无殊来了兴趣。
他死了不少次了,死的时候都会顺手把尸体毁了,省得落到什么人的手里,生出事端来,就唯独那一回,死的太匆忙,没有处理好,结果果真就变成别人亡妻了。
但他也只知道知道翎卿把他装棺材里去了这一点,听翎卿这么一说,好像还有点什么他错过了的?
雕花的话,按照翎卿的爱好……
“刻我的名字怎么样?”翎卿手指游走到他下颌,“在你骨架上刻满,再把皮缝上,谁都看不到下面全是我的名字。”
“……真是遗憾。”亦无殊感叹。
“你还挺期待?”翎卿问。
“可能被你弃置了太多年,就算现在这样,也总是心不安?”
“态度端正点,你是死里逃生。”
亦无殊笑笑,不置可否。
死里逃生?说是刀口起舞都不为过了。
他要真这么干了,翎卿估计直接就要进入千方百计弄死他,把他放回那口棺材里,锁进不见天日的地底这个流程了。
到底是经年累月,门窗掉了色,显出几分陈旧,亦无殊摸着窗台感慨,“想当初我是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答应带我回来。”
翎卿买这个院子的时候还是个直来直往的少年——不是说他单纯,但他的老练和经验全在杀人越货上,不在这些生活中的小事上。
在魔域很少有房屋买卖一说,多的是一个魔修提着刚杀完人的刀,就近找一间房子进去,让里面的人立马收拾了滚,最后的结果也大多是其中一方死亡。
要么房主死,要么闯进去的人死。
赌的就是一个运气,还有自身的实力。
这房子的原主人闭关久了,还不知道魔尊多了个徒弟,听到有人要“买房子”的时候,还以为这是个软柿子,欺负他不懂行,给他报了一个极不合理的价格,等着翎卿和他讨价还价,要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或是胆子小不敢讨价还价,就更好了,他还能狠狠赚一笔。
谁知翎卿压根没准备和他浪费口舌,他听出了这个价格不对劲,直接就拔刀了,压在人家脖子上,平静地让别人再报一遍价格。
一场酣畅淋漓、且字面意义上的砍价。
两人成功友好地达成了交易。
所以亦无殊有时候觉得他是个孩子,无关年龄和外表,更无关实力。
翎卿被惯坏了,在很长一段时间中,他的生活环境都十分纯粹,目之所及只有亦无殊和非玙两个人。
与生俱来的暴怒无处发泄,无穷无尽的负面情绪不断折磨他,全世界的阴暗都堆积在了他身上,世界在他眼中是混沌的、灰暗的、丑陋的,以至于他很难冷静下来思考,大部分时间都活得像个动物更多于像人。
他生来就有毁灭世界的实力,理所应当地无视这世间的一切繁琐规则,厌烦一切虚以委蛇的假客套和人情往来,讨厌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生活琐事,做事全凭喜恶,很少思考后果,从不考虑其他人,所有人都必须顺着他,生活中的小事,比如吃饭,没人送到他面前他就宁可不吃,高傲又执拗,简直就是家中被父母溺爱惯坏的孩子。
亦无殊知道这是自己的错,他把翎卿禁锢在身边,让他失去了像个正常人一样感受生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