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突然收敛,夏知这才看清,那竟是一只巨大的,乌黑的雀鸟……不,不是鸟!
它羽翼宽大,翎如深墨,铁嘴尖而刚黑,两腿细长,乌爪钢铁般抓在在高山最高之处,通体漆黑,然而一双眼却是缀玉般的雪白。
只除了颜色并非火红,竟和他家里祭祀的朱雀,长得一模一样!!
没等他反应过来,那朱雀竟然张开了它的喙。
夏知听到了低沉,浑厚,却又仿佛带些空灵的声音——
“此地,灵山。”
它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巨大的头颅却忽然跌落下来,颈项处喷出冲天的血光,如同被人一刀砍掉了头颅!
无边黑血汪洋一般汹涌而下,乌黑的火焰从它的血里烧了起来,如同大海被火焰点燃,摧枯拉朽!
黑火所过之处,势如破竹,狂风大作,火势见风则涨,十万灵山眨眼化作茫茫火海——
……
“啊——”
夏知猛然惊醒,额头都是冷汗,身上的毛毯也掉了下来。
一只手横过来,把毛毯捡起来,猝不及防的,夏知看到了戚忘风。
“……”
窗帘没有开,屋子里亮着小夜灯,也多少有些昏暗。
两个月不见,戚忘风瘦了一些,但他五官优越,灯光下更显棱角分明。
他坐在轮椅上,穿着浅色的家居服,隐隐可见挺起的肩胛,和肌肉的轮廓。
两厢对视,默默无声。
戚忘风抓了抓柔软的毛毯,喉结动了动,嗓音微微沙哑:“怎么不去床上睡。”
夏知还没从噩梦里回过神来,脑子里还是漫天的火海,他有些疲倦,看见戚忘风,半天说:“忘记了。”
过一会,他想起来什么似的,说:“……我父母的事儿,为什么不告诉我。”
戚忘风顿了顿:“你……身体状况很差,医生怕你受刺激。”
夏知想,特么的,我爹妈死了不是刺激,告诉我喜讯反而变成刺激了是吧。
所以他没吭声。
至于在云南边境,他捅了戚忘风的事儿——老实说,即便这中间有着误会,夏知也并不后悔。
骗婚,强暴,不见天日的囚禁,日复一日的羞辱,以及身上摆脱不了的药瘾……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他只恨自己力气小,没真的捅死他,一了百了。
见少年沉默不语,戚忘风想起李墨的话。
李墨让他有话就说开,不要闷着什么都不说,平白让人钻了空子。
可是那样的话,他要和夏知说的事,似乎有点太多了。
但是还好,他们总算……又有了时间。
戚忘风想到这里,眼里又生了酸涩,他紧紧攥着毛毯,半晌又脱力似的松开。
“……之前,请帖的事情。”戚忘风听见自己慢慢的说,“我没有让人发,那天喝了酒,我爸给我发消息,我没看见。他自作主张,把请帖发了,我不知道。”
“是我……”
戚忘风有点艰涩似的,“抱歉。”
这两个字,简直跟要了他的命似的。
夏知语气冷淡,带着嘲笑:“知道的是你道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逼你跳直升飞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