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却神情平静得像是完好无缺的蛋,让人无从下手,杨因此莫名地不安起来了。
杨继续吹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又喂了几勺以后,杨广生问:“你身上伤得厉害吗。疼不疼。”
“脚比较疼。”江心白说。
杨广生看看他包得严实的头颈,问:“脸呢。”
江心白愣了几秒,回答:“还行。没什么。只是你以后大概不会喜欢了。”
杨广生抽了口气,重重地把粥碗摔在床头小柜上。
身后玩手机的女护工突然吃了一吓,立刻抬头。看到两人之间的气场,就蹑手蹑脚地抱着水壶,走出了病房,把门带上了。
没了门外的嘈杂,病房里更加安静了。
杨广生胳膊肘撑着床头的柜子,手掌遮住脸。过了会儿他放下手,眉心紧锁着,眼睛发红。
他非常,非常讨厌这种感觉。可他现在却没法把这种心情对着对面这个人宣泄。
他压住那个情绪,把手覆在病床边上,轻碰到小白的腿,放软了声音:“我不会因为这种事不喜欢你。怎么可能呢?再说,也许没那么严重。你先好好养伤,我会给你找最好的药恢复的。小白,对不起啊。咱们之间应该有些事需要解释。”
江心白动了下腿,看向他:“不用解释。”
杨把手放到他的腿上去:“要的。”
江看看那只手:“我都明白。”
杨前倾着身子,更靠近了些抚摸了他一把,小声道:“明白什么。你不明白。”
江心白:“杨总,我知道你想让我提出条件,补偿我。但我真没要怪你。反而觉得自己太自以为是,感情用事,应该反……嘶!省。”
杨广生看着他,没说话。
“反省”的反字嘴张太大了,江心白抽了下眉头,又恢复了两片嘴唇的发声方式:“我自己活得也不容易,知道这世界多危险。所以能理解你做事的道理,不会那么矫情。总之,哎,我这个人拎得清斤两,你放心吧。”
杨:“反省。”
江:“嗯。”
杨:“你反省过了。”
江:“嗯。”
杨:“不会感情用事了。”
江:“嗯。”
杨广生好像非要戳他的痛处:“那你还会说‘我爱你’吗。”
“……”
江心白立刻把眼珠子翻得很高,一直盯住棚顶上的陈旧污渍不肯落下来,靠着对那块污渍的形状的联想,发散自己的思维来调整情绪。
“呃,你不要。”他说话的时候还是哽了一声,又收回去了。
杨广生似乎对事情的发展有了种预感。
他靠近了病床上的人的脸,对手下的腿也攥紧了:“你还说帮我忠诚。你再说一次。”
江心白喉结偷偷在纱布里滚动了下。
你不需要我帮,我也帮不上你,还得让你派人去救我。我现在已经觉得很丢人了。不要再提那些更丢人的话了。别让我蠢到地心里去,好歹留在地球表面当个人吧。
他突然受不了。心比脚疼。
“操。他妈的。”
江心白。废物。仅此一次展示成熟的机会能不能表现好点呢。
他用雪白的拳头遮住眼睛,赶紧停止谈话。因为他觉得声音可能要收不住了:“能不能,呼……能不能叫那个大婶,进来,我觉得她喂得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