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你了。”
江声会对这句话很没办法。
这句话上一次出现是楚鱼离世的时候。
江明潮因为这件事忙碌到濒临崩溃,他的身体难以维系他的高强度工作,不断吃一些神经兴奋药物维持精神,最后轰轰烈烈地在股东会上咳出血送往医院。
那时候是夏天,雨水和雷电都很多。在这种环境下他还记挂江声,在夜晚匆忙地赶回来。
一身是雨的病人敲开江声的房门,一边咳嗽,一边在江声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沙哑地说,“你不是讨厌雷雨天吗,我回来陪你。”
他似乎不觉得这多离谱,别说继兄弟,亲兄弟都不可能会这么做。
但对江明潮来说这只是一种简单的因果关系。
因为江声讨厌雷雨天,所以他要回来。
哪怕很忙,哪怕他状态糟糕,哪怕他病得一塌糊涂。
江声说他大题小做,根本不至于。
江明潮洗完澡挤上他的床,瘦骨嶙峋的骨架用力挨挤着他,箍得他生疼,“至于。”
“至于的,江江。”他拉起江声的手贴住自己的脸。
手冰冷湿润,触到江声脉搏的时候像是个被人类体温烫到的非人类。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住狂跳的心脏和咳嗽,苍白英俊的脸上带着脆弱。
“你需要我,对不对?”
他这么说,可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江声都知道,是他需要江声。
他太需要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来给躯体插上钢筋水泥做的筋骨,好让他傲骨凛然地站起来。
他不能倒下。
江明潮生着病,发烧,炎症,声音都轻又沙哑,在那个晚上抱着江声稀里糊涂地说了好多。湿润的气流滚烫地落在江声的颈窝,一身中药清苦的味道让江声舌根发苦。
江声安慰的话颠来倒去就是那几句,越说越困,见江明潮还没有离开的迹象,挣扎着睁眼看了看他,迷糊着问,“你要在这里睡觉吗?”
“不可以吗?”
“是因为男朋友介意吗?但男友是男友,哥哥是哥哥。”江明潮薄唇紧抿,“他比哥哥重要吗。”
“轰隆——”
巨大的雷声响起。
江声被吓了一跳,耳朵立刻被温热的手心捂住,声音消弭,他睁眼看到江明潮柔和而沉晦的眸子凝视他。
“我现在,才更需要你啊。”
隐隐约约的淅沥雨声,隐隐约约的心跳声。
江明潮的声音很轻,压抑过头的沙哑磨蹭人的耳朵。
困顿的脑袋没转过弯,眯着眼看他,但视线很快也变得黑暗。
半梦半醒中,江声感觉到捂着他耳朵的手渐渐升温,柔软指腹一下下摩挲他的脸。
带着一种茫然、空洞,故意为之的轻松,和紧随其后的一种……江声无法判断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