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白茫茫的刺眼,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更远处,冰钓回来的本地人穿着厚重的衣服行走在雪地里。
正好拍完今天的戏份,江声的注意力完全被他们提着的铁桶吸引,兴奋地穿着厚实的戏服跟上去。他银色的头发落着雪花,没有摘掉美瞳的蓝色眼睛像是天空的蓝,又透出璀璨的宝石光彩。
他仰着脸,像个好学的小精灵,又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雪地里拔腿,显得有些费力。
走在最前面的冰钓的男人一头红色的短发。深眉阔目的经典外国长相,紫色的眼睛,咧嘴笑的时候露出很尖的牙齿,看起来有些凶悍的坏。
他身材高大壮硕,和江声说话的时候会微微弯腰,银哨子从他脖颈滑落晃动,手里捏着帽子,愉悦地敲着腿。
哪怕在说听不懂的话,也能够让人轻易听出他话里的戏谑调侃,带一点风趣的潇洒,态度友好,像对待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弟弟、小鬼头。
剧组坐在大棚里,顾清晖往后靠倒在椅子上,看了很久。
几个远处的工作人员围在取暖器旁边嗑瓜子,叽叽喳喳。
“顾导变石头啦?都不带动的。”
“笑死,你看那边几个男的有几个动,连江声哥哥都变石头了。”
“前几天对江声态度那么坏,爱答不理的,现在又紧盯着江声不放,什么意思啊顾导。”
“我们冷脸死装男是这样的,这辈子就败给摆脸色了。”
“想起了沈暮洵。”
“啊啊别提我的过世cp了好吗好的,再说我都要emo了。”
顾清晖:“……”
他一张脸清隽如月光,声音平静,“那个男的是谁?”
他一句话,直接把剩下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严落白跟着看过去,看到江声一副要被拐跑的样子就忍不住皱眉,心烦地踱步想走出去,又停顿,又踱步,最后别过脸坐下,手指在腿上敲来敲去。
江明潮在翻腿上的财经报,长发捆住落在肩膀上。
他抬眼瞥了眼那个高大的深邃脸孔,又低下头,似乎漠不关心,“怎么了吗?”
如果真的不关心,他就不会接话这么快了。
严落白不想带着这种挑剔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上司,但是可怕的是,他不受控制。
江明潮:“江江这个年纪,多交朋友也可以的。我还觉得他总是太胆小。对待稍微攻击性强些的人就会手足无措,白白让人占了便宜。”
顾清晖听出江明潮话里的尖刻含义,但他不在乎。
他轻哂,“再让他们发展下去就不是朋友了。”
“你指什么?”江明潮明知故问。
空气中寂静两秒。
“谈恋爱也是年轻人的常规交集,我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江明潮的眼中有了些虚伪,他微笑着,眼中却没有半点情绪。
正说着,江声已经提着一只蓝色的塑料桶走回来。
很重,所以他在用两只手提,只能眯着眼睛像小猫小狗一样用力甩了两下脑袋,把脑袋上的雪花甩开。
严落白问:“你和他聊了些什么?”
江声茫然抬起头,“什么?”
江明潮看了一眼严落白,而严落白也静静地和他对视。半晌,他才笑了声,手指在财经报光滑的纸张上滑动,一页都没能翻过去。
他轻声提醒,“那个红头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