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姬焐缓缓睁开眼,锐利的眸光落在少年的侧脸上。
“殿下,我,”沈雪枫一着急,话都没说完,便接着咳嗽起来,“咳咳……”
姬焐语调轻缓:“咳疾犯了?”
沈雪枫捂住嘴巴点点头,一只手指了指隔壁的侧室,试图给姬焐传递自己想离开的信息。
姬焐却重新将他拉回自己身边,眯着眼睛警告:“这里如此危险,不许乱跑。”
说罢,他还轻轻拍着少年的发顶,算作安抚:“接着睡,雪枫要好好休息,身体才能恢复得快。”
这皇陵里多尘土,沈雪枫抓着他的衣衫,抵在姬焐身前咳了好一阵,他看上去十分难受,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嗓音发颤:“殿下……”
“嘘,不要说话,”姬焐指尖落在他喉咙下方约一寸的位置,似是在寻找什么穴位,“调整吐息。”
沈雪枫下意识便按照他的话去做,这时背后抚上一只大掌帮他顺气,姬焐就像安抚一只小猫一般,低声说:“别着急,慢慢来。”
这咳疾一向顽固,从未根治过,沈雪枫咳得难受,严重时眼泪也跟着掉出来。
他本意并不想哭的,这时姬焐的手指又轻柔地抹去眼泪,叹了一息:“果然娇气,雪枫更适合养在家中。”
生来便应当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地精心照料,更需有人好好地溺爱娇宠,不叫他受一点累,也难怪沈府上下如此宝贝他。
单凭这张脸,若是无权无势之人,想必也护不住吧。
不知怎的,姬焐脑海中忽然晃过姬长燃的脸,手下动作便微微一顿,眸底划过几分不悦。
也对,姬长燃的确有点本事,刚好符合这些条件。
可那又如何?
这皇位,他虽然没什么兴趣,但若是争一争,未必不能赢过姬长燃。
思及此,姬焐轻抚沈雪枫的背脊,低声道:“身娇体薄,弱不禁风,待此次回到沈府,雪枫便好好在家中修养一番,不必再日日去崇文馆伴读。”
沈雪枫正趴在他身前咳着,突然听到自己被开除了。
不必再日日去崇文馆伴读,怎么听都像是一种婉拒,潜台词姬焐要把他开了,再换一个伴读也说不定。
他当即坐正身子,双颊薄红,眸中润湿,不解地问:“为什么,咳咳,是我做得哪里不好吗,殿下对我不满意?”
这一路走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脚腕不适,还坚强地跟着走了这么久,甚至还提醒姬焐如何将玉珏取下。
为什么开除他!
姬焐的语气却不容置喙:“这是为了你着想,你还病着,不宜上学。”
“我不要,”沈雪枫委屈地说,“我也没做错什么,为何殿下说不要我就不要了,更何况我已替殿下写了大半年的课业,若是换成其他伴读,能为殿下做到这份上吗?”
姬焐太阳穴一突,原来沈雪枫已坚持给他抄了这么久的课业?
“那更要好好休息,”他说,“以后的课业我自己完成,不需雪枫代劳。”
听到这话,沈雪枫简直晴天霹雳。
这还了得?
他推开身后那只还在安抚的手,端端正正坐在姬焐面前,不服气地注视着姬焐。
后者似乎被他这副可爱的模样取悦了,声音里难得透出几分真心实意的笑:“你在气什么?”
“给我一个理由,殿下为什么突然要辞退我,”沈雪枫说完这句话,又软化下来,可怜巴巴地垂下头,“我是不怎么样,但从未给殿下拖过后腿,希望殿下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好好表现。”
乍一听到辞退二字,姬焐便猜出这个小笨蛋曲解了他的本意。
但听到后面,他却不着急解释,反而问道:“比如?”
“比如,”沈雪枫咳了几声,决定搬出杀手锏,他指了指旁边十几副棺材,“当着这么多老祖宗的面,我能保证,殿下若是继续选我做伴读,不出五年,殿下一定能获封太子,坐上皇位。”
姬焐似笑非笑:“你倒是敢说。”
剧情里明明白白写着姬焐会做皇帝,沈雪枫毫不心虚:“殿下要是不要我了,皇位说不定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