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州城百姓及知府上表的感恩书至今还留在御书房的书案上。
要骂也只能在心里偷偷骂一句应我闻不要脸,将国之瑰宝私自占为己有。
应我闻心满意足地挥退了众人,迫不及待就出宫往相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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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的诏狱中,比起往日亦多了些喜气。
“三日后宣王登基,还特意给咱们涨了例银呢!”
“那哪里是登基涨的啊?分明就是宣王抱得美人归!我听说啊,登基和帝后大婚是在同一日,古往今来,从来是登基在前封后在后,这陆大人可是咱们殿下心尖上头一份。”
“哎哟,什么头一份,是整颗心都只装得下陆大人一人吧?”
“陆大人那般神仙人物,别说殿下,仰慕的人大有人在。”狱卒说着,朝某间牢房使了个眼色,“里面这位,每天对着陆大人的画像自言自语,怕是也日思夜想得快要疯了。”
“岂止是要疯了?若是得知三日后帝后大婚,说不定又要寻死觅活。”
应有时作为废太子,败局已定,即便如今留得一条命苟延残喘,也注定此生都不能再出诏狱。
故而几位狱卒说话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陆雪拥要与应我闻大婚的消息自然清晰地传入了应有时耳中。
昏暗的地牢中,男人披头散发坐在轮椅上,身上再也瞧不出往日风度翩翩举止从容的储君影子。
那双养尊处优的手伤痕遍布,粗糙的指腹反复抚摸着手中的画卷。
这是今日狱卒新送来的画卷。
画里,白衣公子神色倦怠坐于铜镜前,像是刚睡醒,而他身后,身量格外出挑的黑衣青年眉眼含笑为他挽发。
即便只是一幅静止的画卷,应有时也能感受到应我闻满眼都是那个人。
而陆雪拥,卸下了冰冷的外壳,放下满身戒备,连清冷的眉目都温柔下来。
好像他们眼中只有彼此,谁也融不进去。
当真如应我闻所言,恩爱极了。
应有时捏着画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
“雪拥,你当真就这样愿意做他的皇后,当真就这样喜欢他?”
他低声呢喃着,嗓音由于长久不曾开口说话而沙哑难听。
他本以为这样已经算是痛苦,可三日后,宫中乐师奏曲彻夜未停,他仰头透过那一方狭长的窗口,竟看见天边有金光倾泻。
陆雪拥是福星,所以连老天都在大喜之日祝福他。
他听见狱卒说,因为陆雪拥不喜欢娘娘这个称呼,所以陛下特意改了称呼,唤作皇后殿下。
狱卒还说,帝后受万民朝拜时天边突现七彩祥云,故而万民皆呼帝后万岁,惹得陛下龙颜大悦,当场下旨减免百姓一年赋税。
好似整座京城除了他,都在祝福这对新人。
但是怎么可能呢?
应有时想到了在流放路上的楼鹤,想到了他那被幽静的父皇,想到了至今下落不明的江上柳。
应我闻,你以为此刻自己就已经得偿所愿了吗?
不会的,余生还有那么长,怎么可能让你这样轻易就和陆雪拥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