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青铃铃问宗蕤,世子为何为他出头?他让青铃铃猜,那小东西认真思索,说兄弟不和、借他下马威,或是故意自污以在太子殿下面前自保?
能想到第二种,倒是有些心眼,可宗蕤却摇头,说:“因为我想。”
“想就做吗,”青铃铃有些惊诧,旋即笑了笑,“宁王府的世子可以这样恣意妄为吗?”
“可以。”宗蕤说。
青铃铃不明白,说:“为什么?”
说是为什么,不如说是凭什么。
宗蕤想了想,原因很多,因为他不惧,不取舍,又或因为殿下看他的目光里有很深的东西,可以大致称为悲悯。殿下不得不永久尘封自己的恣意妄为,却愿意为他保全,不论是他今日想吃什么这样的小事,还是明日要去哪里任职的正事,亦或哪怕是大逆不道,阖家难容的荒唐事。
不论血缘,只说情分,兄弟之间,殿下没了兄长,就只剩下他这个堂弟。
那才是最大逆不道的人。
青铃铃还在盯着他看,宗蕤回过神来,把字帖翻开,说:“自己先练着,若是不懂的,且记下来,改日给你请个先生。”
这样的对待,好似在做梦,青铃铃欢喜极了,说:“世子爷,您真是个大好人。”
宗蕤闻言不置可否,觉得青铃铃天真,他不是大好人,吃人的时候不吐骨头。
半年后,青铃铃的生辰到了,夜里,青铃铃在宗蕤身下哭得万分凄惨。
他这半年来被养得好,长了些肉,人也娇了,在外人面前横一句不算什么,到了宗蕤跟前偶尔都敢甩脸子。这会儿宗蕤使劲捅他,他就拿一口牙狠狠地咬宗蕤肩膀的肉,眼泪口水糊了一肩膀。
宗蕤痛快又嫌弃,掐着青铃铃的脸吻他,后者脖子上的红线铃铛铃铃作响。他含糊地说:“欠收拾的玩意儿。”
青铃铃越来越不服管教,或者他骨子里就是这样的野性,只是从前在鞭子条子下不得不屈服,如今在宗蕤身侧,没了责打的规矩,宗蕤待他也称得上有求必应,分外宽纵,他的心气就渐渐释放出来,还膨胀了些。
恃宠生娇,说的就是他这副德行。
“疼啊,”青铃铃眼泪花花地瞪着身上的男人,嫌弃道,“您的功夫一点都不好!”
宗蕤不怒反笑,说:“那你多陪我练练。”
青铃铃闻言嘴巴一憋,嚎啕大哭起来,像小时候和乞丐们争抢馒头不过时那样。他好多年没这么哭过,后来受了委屈,也只是红红眼,夜里躲在被子里哽咽。
宗蕤满身欲火被兜头一泼,简直气笑了。他停了下来,轻轻拍了下青铃铃湿淋淋的脸,说:“这会儿是你猪叫的时候吗?”
“您、您是不是要捅死我?”青铃铃哽咽难言,“以前就听说谁被谁玩死在床上了,没想到我也……嗝!我也落到这个下场……”
真有这么差劲?!
宗蕤捂着额头,瞪了青铃铃一会儿,后者渐渐屏息,不敢再哭了,只是默默地打着哭嗝,瞧着滑稽又可怜。
宗蕤盯了片刻,突然抽身退了出去,烦躁地翻身下了床。
青铃铃见状一怔,连忙爬起来抱住宗蕤的后腰,说:“您别走,我错了!”
宗蕤侧身,低头和青铃铃对视,故意说:“又愿意了?”
“没有不愿意,只是疼……”青铃铃抱紧宗蕤,改了口,“其实也不是很疼,是我娇气,不知趣,您别恼我。”
宗蕤恐吓道:“那我继续了?”
青铃铃“嗯”了一声,松开宗蕤的腰,把自己当作一条鱼,乖顺地躺在砧板上。见宗蕤不动,他愣了愣,又爬了起来,在宗蕤身前摆出更柔顺方便的姿态。
受伤了,宗蕤看见了,伸手抚上青铃铃的后腰,这具白皙纤细的躯体不可自控的紧绷了起来,明明还是怕的。他的指尖上下滑动,如同摩挲一匹柔滑的锦缎,突然扬手打了一巴掌,就转身说:“睡吧。”
青铃铃愣了愣,翻身跪坐着看向宗蕤,后者披着寝衣绕出屏风,不时就传来洗漱的声音。
搞砸了,青铃铃抓了抓头发,没有动弹。宗世子这样的身份,去哪儿能受这样的怠慢?他想起初见时,敏烟就是因为不知分寸才得罪世子,如今他……
青铃铃眉眼垂着,脚步声走近了才听见,抬头一看,是他的小丫头。
他身上布满了情事后的痕迹,小丫头红着脸递上一只圆罐子,说:“世子爷让我给您送进来。”
青铃铃接过药膏,上头贴了纸签子,是专用在那处的伤药。他握住药罐,心一下就定了。
床铺被褥都换了,屋里歇了灯,他们重新入睡,这回穿着里衣。青铃铃瞅着宗蕤平静的侧脸,轻轻翻身趴在他肩上,说:“世子。”
宗蕤没有动,“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