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铃铃握住宗蕤的手,用侧脸轻轻蹭了蹭,抿唇莞尔,“谢谢世子。”
这些纨绔子弟聚在一起,都是挥金如土,开一局赌能拿出青铃铃想都不敢想的筹码,他站在宗蕤身旁,却发现宗世子很少参与这样的赌局,有人邀请,他也只是懒懒地摆手。
觥筹交错,香纱掩映,角落里传来一身娇喘,青铃铃侧目,瞧见姑娘的纱裙已经褪至胸口,榻上的男人将手摸进了她的裙底。
青铃铃收回目光,却猛地对上宗蕤的视线,他怔了怔,下意识地撇开了眼。
宗蕤静了静,伸腿勾青铃铃的小腿,青铃铃一个踉跄,摔在他身上。他伸手把人抱住,说:“羞了?”
青铃铃脸皮发烫,说:“看得多了。”
嘴硬,宗蕤伸手捏他的下巴,笑着说:“滚蛋。”
青铃铃站稳,行礼后转身溜了,出门时没敢往角落里看。他脚步匆忙,出门时不慎撞在来人身上,“对——”
“狗玩意儿,走路没长眼睛!”
道歉未落,一巴掌迎面抽来,青铃铃脸颊一偏,摔在地上,眼前都黑了。他撑地的手捏紧袖摆,却不敢表露丝毫不满的情绪,能进入这间房的,都有大来头。
屋中的人听见动静,纷纷看向门口,梅绣看了眼青铃铃,又看了眼来人,面上露出点看好戏的意思。
“哟,三公子,何必跟小玩意儿置气?”
有人上前安抚,不知是不是故意,鞋底从青铃铃的手上踩了过去。他痛,却不敢叫,邺京之内,能直呼公子却不冠以姓氏的,唯有皇姓。
来人是宁王府的三公子,宗世子的弟弟。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若是其他人,也许宗世子会为了自己的颜面护他一下,可这人是家中兄弟,那就不同了,宗世子不训斥他厌烦他就算慈悲了。
青铃铃闭了闭眼,咽下喉口的腥气,正要起身,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铃铃,”宗蕤没有起身,只瞧着摔坐在门口的人,“起来。”
青铃铃一愣,连忙撑地爬了起来,他正要侧头看宗蕤,后者就说:“打回去。”
屋子里静了静,就连角落里的那对男女都停了下来,众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宗蕤,好似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虽说兄弟几个不是一母同胞,感情没有多好,可到底是一个姓,哪有为了外人还是花楼里的小玩意儿就在人前下自己兄弟脸面的,世子这是不想回宁王府了?!
宗枚更是瞪眼,却不敢叫嚣,同为宁王府的公子,他们和世子却有主下之别。
宗枚低头看向青铃铃,目光凶狠,那意思很明显——宗世子的新鲜最多半月一月就过了,往后没了世子护着,你这小贱人小命休矣!
青铃铃抿唇,下意识地偏头看向宗蕤,后者没有催促,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桃花眼蒙着雾纱,眼底的东西,他看不见。
不,或许他不用看见,只需要听从。
屋子里沉默不过一瞬,就被一巴掌打散了,青铃铃劈手就是一掌,用的是被踩的那只,毫不留情,还恶狠狠地瞪了宗枚一眼。
宗枚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这个小贱人,却在宗蕤的目光下不敢擅动。
“铃铃,”宗蕤把青铃铃喊到面前来,不轻不重地在他腰上拍了一下,训道,“意思意思就行了,谁让你打这么重的?还不给三公子道歉。”
他语气懒散,毫无真心,青铃铃“诶”了一声,转身对宗枚行礼,情真意切地赔礼道歉。
“……”宗枚咬碎了牙,“无妨,既然是世子爷的人,那就扯平了。”
宗蕤笑了笑,没有说话,落在众人眼里,便是默认了。
青铃铃是宗蕤的人。
事情传回宁王府,宁王大怒,拿着家法撵着世子打,宁王妃拼命阻拦,宗蕤耸了耸肩,趁机跑了。
他出了牌坊,瞧见迎面来了辆马车,脸上的表情敛了敛,上前行礼道:“殿下。”
马车停下,宗随泱打帘,淡淡地看着他,说:“没出息的东西。”
宗蕤不敢辩驳,低头听着,但宗随泱竟然没有再多说他什么,只说:“玩小唱玩得人尽皆知,以后哪家姑娘愿意嫁给你?”
“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但多的是人想做世子妃。”宗蕤笑了笑,“您政务繁忙,千万别为臣操心,说不准臣以后就要当个老光棍,抱着宁王府的金山银山富贵荣华一生。”
好大逆不道的话,若是宁王或陛下听见,怕是一怒之下就要把这个逆子打死了。可宗随泱闻言只是伸手在宗蕤头上敲了一下,骂了句混账,帘子落下,太子殿下音色平淡,“去吧。”
宗蕤“诶”了一声,目送马车停在宁王府门前,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