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抿唇,终于道,“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给你弄,麻烦死了。所以要好好吃饭,可以吗?”
沈逸点点头。
洛奕俞揉了揉他的唇角,问:“现在还认字吗,看你能听懂我说话,也会一些简单句子,智力总该是正常的吧?”
沈逸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洛奕俞又说了很多。
例如什么他可以教他,像从前他教自己那样,又问他那一年里每天都在想些什么,为什么一直不搭理他,还让他以后不许再不经他同意往自己身上添伤口,通过这种方式减轻自己心理负担也算逃罚,他不配……
等等等等。
沈逸很想集中注意力去听,可大脑好像真的出了什么问题,一不注意就走了神,思绪越飘越远,就连他自己也抓不到。
“沈逸。”
他打了个激灵,瞬间回神。
洛奕俞倒没什么责备他的意思。
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眸底蓝光流转,启唇轻声道:
“他们都死了,你确实该受罚。但,这并不能改变结果,除了折磨你我之外没有任何作用。你要做的,是和我站在一起,去反抗,替他们去推翻这个制度,这才叫赎罪。懂吗?”
一下子,将沈逸本就岌岌可危的精神翻天覆地般瞬间撕毁。
他呆滞地掉眼泪,浑身发抖,可这个念头,却又实打实钉入了他的脑海中。
他点头,嘴里又不自觉念叨出那句“对不起”。
洛奕俞道:“沈逸,已经一年了,就算天天把自己缩在壳里,也总该到该出去的时候了吧?”
那么久了啊。
他有点恍惚,又不敢去回忆。
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被灼烤着。
被无数铁针刺穿脊背,千刀万剐,皮肉削尽。他失去感知外界的资格,度日如年,硬生生熬着。
他很想倾诉些什么,偏偏又一个字说不出口,洛奕俞看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抱住他。
他不可能安慰沈逸“你没有罪你只是被骗了”,他说过,没资格去代替亡者原谅,可要他真的逮着沈逸痛点猛攻,他也真的做不到。
他没法放过他,可也不能去救他。
到底什么才算还清,谁又能知道。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洛奕俞都待在家里,陪着沈逸重建思维。
其实并不算太困难。沈逸只是开不了口而已,被他强迫跟着自己一个字接着一个字读了几页文章后,说话就利索多了。
当然,这是站在洛奕俞角度看的。
对沈逸而言,把那些东西强行塞进脑子里,是真的会搅得他大脑疼痛不堪。尤其是洛奕俞还要莫名其妙考他一下,问他前几个字该怎么读,回答不上来就要一直罚抄。
是的,洛奕俞也发现了,沈逸现在对挨打有些莫名其妙病态的依恋。他并不是不怕痛,只是觉得不管怎么罚都是他活该受的,甚至能从中获取到些许心安。
所以比起单纯的挨打,很明显,罚抄之类的东西对沈逸而言痛苦多了。
也是,连自己脚筋都能活生生挑断的人,还有什么是他忍受不了的。
在被罚抄第四十三次时,沈逸终于被逼的会主动说话了:
“小……俞,我当年,没让你罚抄……”
“哦。”他漫不经心,“时代在发展,我们总要与时俱进。例如我现在就想让你抄,你能怎样?”
这话是这样用的吗?
沈逸隐隐觉得不对,又说不太出来是哪里。
其次是吃饭。
虽然沈逸是真的不想被插管,也是真的很想配合,但这东西真是不由他控制的,胃里只要一有东西就开始痉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