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的勋贵,皆是跟随圣人打天下的从龙功臣。
也是与圣人拜过把子的手足兄弟。
当初,诛杀左相,斩宣国公。
皇后就曾劝过圣人……
殿下要知道,凉国公是认过皇后娘娘做干姐姐的。
韩国公、越国公,也与几位藩王交情匪浅。
倘若有一日,殿下肃清百官,以正朝纲,必然要下狠手。
试问等到那天,太子妃求情求到皇后面前,殿下该怎么取舍?
纵然皇后深明大义,顾全大局,可心里头难免感伤。”
白含章以手覆面,低声道:
“纪九郎,你说得有理。
左相做过本宫的私塾老师,宣国公也跟洛国舅交情好。
当年圣人抄其家、灭其族,气得母后三日不吃不喝。
于诸多淮西勋贵而言,母后是值得敬重的长姐。
她哪里又忍心,由着以前那帮老人不得善终。
所以,这些年来,本宫将御史台的奏本一压再压,容忍凉国公府胡作非为……罢了。
为人儿女,自当听从父母。
若本宫因一己之心,就让母后多受苦难,亦是大不孝。”
纪渊沉默不语,洛皇后驾薨,就如大岳坠于平湖。
所能掀起的浪花,足以席卷天下,改变朝堂。
平稳一甲子的景朝,终究还是要动荡起来。
偏殿当中,归于静默。
片刻后,白含章将手掌放下,端正身子问道:
“九郎你在辽东巡狩,可曾遇到什么阻碍?”
纪渊念头如电弧跳动,莫名感到这位太子殿下,原本的那股人味儿消散。
其人犹如虚空般深邃,无法揣度与窥视。
他心中一凛,把昭云侯年长兴遇害的疑点、掖庭九姓蛰伏白山黑水等诸多隐秘,如实禀明。
只隐去穆如寒槊与斗界大军陈兵关外,毕竟无法解释消息的来源。
“昭云侯被刺杀,东宫的密侦司隐约探到些风声。
但定扬侯郭铉把辽东经营的如铁桶一般,外面渗透不进去,里面也传递不出来。
几个埋得深的谍子,都没了动静,估计遭遇不测。”
白含章坐镇朝堂,耳目却极广。
四十九府大小事务,鲜少能够瞒得过他。
像是凉国公、定扬侯的所作所为,其实都瞧在眼里。
只是时机未到,没有发作。
“所以本宫赐你开府建牙,准你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只等你把辽东撕开一道口子,抓住定扬侯的确凿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