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铁雁孤身一人来围城赴任,蓝京特意安排副秘书长孙涛陪他到各位市领导、各部门衔接,尽快融入新环境。
孙涛才站到走廊抽了小半根烟,没想到秦铁雁居然与梅花吵了起来,霎时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叫了几位秘书进去圆场,然后连拖带拽将秦铁雁弄出正法委。
十分钟后秦铁雁坐到市长办公室,蓝京大步从外面回来,关好门后指着他鼻子道:
“这里是围城,庄重肃穆的市府大院,不是你厮混的刑侦总队,一群大老爷们大咧咧地直来直去,要讲究工作方式方法,要善于跟不同类型不同性格的干部打交道,以前你在基层做得挺好,现在省级机关泡久了都抛到脑后了?”
秦铁雁愤愤道:
“我是抱着虚心请教的心态去的,关键那娘儿们不合作!我问这个干警的情况,来一句‘档案里有’,我问那个干警家庭问题,来一句‘你找他谈’,局领导、各支队班子建设,干部选拔任用等等,啥都不肯说,那是交接工作应有的态度吗?舍不得卸掉公安局担子可以理解,再埋怨找省委领导啊,冲我发什么脾气?真是!”
蓝京道:
“你想多了,她根本不想接,纯粹市委暂时找不到合适人选不得不出面顶一阵子,某种意义讲是如释重负的,不过她性格天生地冷,比郁杏子还冷,大富之家出身习惯自我为中心,今后铁雁这方面确实多忍耐些,多包容些,好男不跟女斗嘛。”
秦铁雁道:“我没想跟她斗,可最基本的工作衔接配合都做不到,能不让人冒火吗?她是常委不假,可跟我一样也不过正厅,摆什么谱?”
蓝京笑道:
“我是副省级,难道就有资格在你面前摆谱?赵医生没行正级别,不照样把你驯得服服帖帖。”
“别扯那些无聊的……”
秦铁雁道,“市局内部怎么没合适人选?副局长崔业圣,治安支队吴佩风,经侦支队明浩,特警支队夏洛邑等等,我觉得各有各的特点,都是能独挡一面的干将。”
蓝京摇摇头道:“单纯从警察气质来观察,杨功镇也是查案的一把好手,但到厅处级层面考虑重点并非业务,而是正治,一方面站队问题,他到底属于哪个派系、哪个阵营,有没有贰心,听不听指挥;另一方面道德问题,跟地方恶势力、利益集团有无瓜葛,是否为黑社会提供保护伞等等,经得起这俩方面考验才是一名合格的公安局领导。”
“别说教了,我懂你的意思!”
秦铁雁作举手投降状道,“我到底在刑侦条线呆得太久,转到地方工作需要有个适应期,刚刚不该跟那个冷女人吵架,初来乍到还是要让着人家。”
蓝京笑笑道:
“你是错误犯得快,承认得也快,好吧,回办公室冷静冷静下午主动到梅书记那边道个歉……交接工作还没完成呢。”
“好好好,忍气吞声。”
秦铁雁无奈道,然后隔了不到四十分钟,又跟常务副市长宋践行吵了起来!
自蓝京空降后不容分说否决去年拿的年度预算,威风凛凛掌控主导振兴新兴产业大权,同时通过增加预算、与智慧港口合并等手段,又将智慧城市项目握在手里,宋践行便知趣地放手绝大部分经济权,任由蓝京自由发挥。
虽然如此,宋践行在正府这边仍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的定位,别说资格浅的喻夏、司马昊,就连有点愤青的秦晋华以及后台硬的周涵彬都让他三分,毕竟资深本土系干部,还是市委常委。
宋践行也习惯“二掌柜”身份指派吩咐副市长们做事,深究起来没错,按分工他负责正府日常工作,理所当然可以安排临时性事务。
也是活该吵架。
本来秦铁雁独自在办公室“安静”,可他的屁股向来坐不住,想了想突然决定到公安局大楼看看,正出门找孙涛陪同,宋践行等人从走廊南侧匆匆过来,见了秦铁雁道:
“正好,请秦市长出面应付一下……裘高粱家属带人在大门口闹事,要给说法。”
秦铁雁只知道裘高粱刚提拔公安局正委不久就被杨功镇及影子组织牵连进去,但具体情况以及家属为何闹事等都没来得及了解,遂愣了愣道:
“宋市长,我不了解裘高粱的情况,是不是请梅花书记先挡一挡?”
秦铁雁是就事论事,却无意中犯了基层官场大忌——你是副市长,宋践行和梅花都是市委常委,你作为下级怎能安排上级的工作?
何况宋践行听说秦铁雁跟梅花吵架的事,一时间误以为秦铁雁顺手给梅花挖坑,当下不悦地加重语气道:
“不了解去听听就了解了,这个还用梅书记多说么?”
他不提梅花还好,一提秦铁雁顿时火冒三丈,暗想你个小老头竟敢明目张胆护花,当众给老子难堪?冷笑道:
“噢,堂堂围城正府找不出接访领导,拿我这个新来的开涮,去就去,我就说宋市长安排的!”
说罢大摇大摆往相反方向走。
宋践行从未被人这般轻视无视过,怒不可遏道:
“秦铁雁,给我站住!我作为领导协调工作,你这是什么态度?”
秦铁雁指着他道:
“你是副市长,我也是副市长,分管领域不一样,你有啥资格安排我工作?再说我说错了吗,我连裘高粱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凭什么让我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