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波正踩着坐堂医士的胸口,恶狠狠地掰断对方一根手指:“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见她回来,立刻换上谄媚的笑脸:“小雨姑娘快请,这庸医说他方才眼瞎。”
还有一件让苗苗现在提起来牙根都痒痒的事。
苗苗常去镇东灯烛铺买灯油——青云门的灯烛要自己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这家铺子的灯油价格大降,便老去那里买灯油,后来那掌柜的娘子战战兢兢拉住苗苗:“姑娘行行好,你能不能去县城买东西?”苗苗奇问为什么,掌柜娘子说:“于爷关照小店了——其实不止我这里,全镇商家他都关照了,谁敢赚您一文钱,便剁了喂狗……实际上呢,我们别说赚钱了,于爷说了,给您的价格还必须低于进货价一成!”
这可把苗苗气个倒仰:怪道她觉得无论是纸墨、针线、灯烛还是布料,甚至是芝麻烧饼这些零食瓜果,怎么突然都便宜一小半了!
她直接把于小波像死狗一样从赌坊里拖出来,一顿狠揍!
苗苗在揍之前打听了:这于小波欺行霸市、逼良为娼、收保护费、催债、给元阳庙寻漂亮新妇……没什么坏事他不沾边的!
而且是个好色大淫棍,静生镇水性扬花的妇人,半数都被他睡过。
苗苗有武德,对于这些没有功夫、手上也没有人命的,倒没出重手,不过这于一波确实也在家里躺了小半个月才能下地。
前些日子,镇上人再见她来买东西,价格还是给得最便宜的,一问,大家都说,那于坏种现在学好了,姑娘这一番教训,让他痛改前非了!
苗苗还真以为是这样,去他家想表扬他一下,当苗苗推开于小波那间破败小院的门扉时,眼前的景象令她怔在原地——这个市井泼皮正坐在草席上,面前摊着一本《夫道》,旁边还摆着笔墨纸砚。
见她进来,他慌忙用袖子遮住桌上物事,却露出了袖口沾染的墨迹。
“你……在习字?”苗苗狐疑地挑眉,这种泼皮混子,谁家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他,学什么《夫道》!
于小波那张圆脸上顿时涨得通红,活像煮熟的虾子。
他支支吾吾道:“就、就随便写写……”话音未落,一阵穿堂风掀开了桌上的纸张——那竟是一幅苗苗的画像,一问才知道,是他“请”镇上的一个画师画的一个春宫图。
画中的裸体女子酷似苗苗,行房时蹙眉时的娇态也极传神。
下面有一沓子纸全是他自己的画作,当然非常不堪,人物极为丑陋,皆是一女子和一男子云雨,他下面裤子解开,阳具还暴挺着,丑态令人作呕!
“这于小波,长什么样子?”
听着她的描述,我眼前逐渐浮现出这样一个泼皮形象出来:这人约莫三十六七岁年纪,一身落魄相。
细看之下,唯有那双眼睛还算周正,其余五官却拼凑出一副凶相——高挺的鼻梁上横着一道蜈蚣似的刀疤,右嘴角歪斜着被火钳烫出的旧伤痕,两腮横肉随着说话不住抖动,活脱脱是戏文里走出来的江洋大盗。
他那副身板倒是壮实,筋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偏生顶了个浑圆的肚腩,走起路来肚子先晃三晃,浑身的腱子肉跟着乱颤。
最扎眼的是那头乱发,草草挽了个松垮的懒髻,用一根磨得发亮的铜簪子勉强别住,发丝蓬乱如被捣过的鸦巢,后颈处还黏着几缕油津津的散发。
在新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男子起码要把头发梳理得体面整洁一些。
我郑重点点头:“那是不能要!”
苗苗撇了撇嘴,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就他那副尊容,也配打我的主意?每次瞧见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我就想揍他,上次……”
我敏锐地察觉到她呼吸一滞,葱白纤指无意识地绞紧:“怎么了?”
她忽然偏过头去,睫毛在烛光里投下细碎的阴影:“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柳絮,“突然想起……我们前世那个世界,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呢。”
她突兀地笑了一声,“有两颗月亮,你觉得很正常?”
“我也是这般。”我轻抚她的发丝,手指不安分地在她的酥胸上游走,“好娘子,方才你说,上次怎么了?”
苗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用她纤细的手指夹着想象中的绿帽子,一次一次地做着给我戴帽子的动作,嘴里念念有词:“小小绿帽真奇怪,好像头顶王八盖。苗苗要被别人爱,相公吃醋又期待。”
说罢她自己噗呲一声乐了出来。
我被她吊着胃口没办法,只好将手伸进她的私处开始肆虐:“说不说?”
她嘤咛一声,桃腮愈艳,细声道:“人家说呢!我当时他看那样羞辱我,就又收拾了他一顿,把他揍得没个人样子了,最后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谁知他竟……”
她声音渐低,“他突然抱住我的腿,满脸陶醉,像一头猪一样哼哼唧唧地求我再踢他……那时我已经委身给李若了,又看他下面异常粗大,心里一慌……他又一把脱掉人家的绣鞋!”
说到这里,苗苗羞赧地别过脸,“然后,我使出三成的内力,把他打得吐了血!”又沮丧地叹了口气,“不得不把他送到御奉馆,那里的医士都不敢收,后来我只好找四师叔给他调理了一下……顺道把他陈年旧疾膻中旧伤给医好了,三天前,他老娘居然找上门来,说他儿子想我想得茶饭不思了,只求我见他一面,痛骂他一顿,让他死心!”
说到这里,苗苗噗呲一声乐出声来,“相公,一个老色狼想我想得茶饭不思,你说好笑不好笑!”
“男欢女爱本是人性!想必他娘真急了,相公就陪着你去见见他,劝说他一下?”
苗苗俏脸腾地飞起红云,她异样地瞥我一眼,向我低声娇嗔:“相公!”
蜷缩在我怀里,过了好一会儿,苗苗低语着,“其实我们这些贱民,婚配都由主子做主,配的什么人都有。主人给我娘配的我爹,很是窝囊,日子过不下去了,便给我娘找了个搭伙郎,又叫挑水的——就是我们贱民中的蓝颜,比这个于小波更不堪,我娘起初也是万般不愿……可是后来却天天缠着他不放,每夜都和他颠鸾倒凤!”
她星眸似火,飞快瞥了我一眼,一双玉手马上掩住羞颜:“我刚才提他,是因为我看了他画的那些画,觉得他……谁知,就让你乱点鸳鸯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