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天空,夕阳已经沉下了一半,将宫殿的飞檐染上了一层凄美的血色。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宫道上。李倾月走在前面,步履依旧轻盈,但背影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孤单和疏离。叶星辰跟在后面,手里把玩着那块还有些温热的金龙令牌。他的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前面那个纤细的背影。像!真的太像了!可为什么,她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记忆中那个爱哭爱笑,有点傻气,总是跟前跟后的小丫头,和眼前这个清冷如冰山,惜字如金的公主,根本就是两个人。是皇宫这个大染缸,改变了她?还是说……她真的不是她?叶星辰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些许烦躁。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宁愿面对千军万马,也不想猜一个女孩子的心思。“喂。”叶星辰忽然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走在前面的李倾月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公主殿下,走路不累吗?”叶星辰几步上前,与她并肩而行。李倾月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有事?”她的声音,依旧清冷。“没事就不能说说话?”叶星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总板着个脸,不觉得累?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你几百万灵石。”这话,有些轻佻了。要是换做旁人,敢这么跟公主说话,早就被拖出去砍了。但李倾月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怒意。她的眸子里,反而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波澜。“我……习惯了。”她收回目光,淡淡地吐出三个字,加快了脚步。叶星辰看着她的侧脸,心中那个念头,越来越强烈。他没有再说话,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两人穿过一道月亮门,眼前豁然开朗。这里,应该就是李倾月的寝宫,清鸾殿了。和皇宫其他地方的金碧辉煌,威严肃穆不同,这里显得格外雅致清幽。院子里没有名贵的花草,只有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风一吹,竹叶沙沙作响。一个宫女端着茶水,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全程不敢抬头看叶星辰一眼。李倾月走到石桌旁,自顾自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没有要给叶星辰倒茶的意思。叶星辰也不在意,自己拿起一个茶杯,给自己满上。茶是好茶,带着一股淡淡的竹叶清香。“你这里,倒是清静。”叶星辰品了一口,开口说道。李倾月端着茶杯的手,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看着竹林深处,眼神有些空。“习惯了。”还是那三个字。叶星辰觉得有些牙疼。“说说圣教吧。”叶星辰放下了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她的眼睛。李倾月的睫毛颤了一下。她终于转过头,正视着叶星辰。“你救了父皇,是大乾的恩人。”“但圣教的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好。”“这是皇室的家事,也是大乾的国事,你一个外人,卷进来对你没好处。”叶星辰笑了。“外人?”“公主殿下,你父皇刚刚才封我做了护国宗师。”“怎么一转眼,我就又成外人了?”“你说,我要是现在拿着金牌回去告诉你父皇,他的宝贝女儿,不认他亲封的护国宗师,你猜他会不会从龙床上跳起来?”他就是故意的。他要打破她这身冰冷的外壳,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你到底想怎样?”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奈。“我想知道,圣教到底想干什么。”“他们费尽心机,把你父皇折腾得半死不活,总不能是闹着玩的吧?”叶星辰身体靠回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据我所知,他们好像……看上你了。”她沉默了。竹林里,光影斑驳。有那么一瞬间,叶星辰从她身上,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受了委屈,撅着嘴不说话的小丫头的影子。他的心,莫名地软了一下。“我听说,圣教的那个什么圣子,要娶你。”“用你的婚事,来换取整个大乾皇室的苟延残喘。”“有这回事吗?”叶星辰的声音,不知不觉间,已经沉了下来。李倾月低下了头。过了很久。久到叶星辰以为她不会回答了。她才发出一个比蚊子哼哼还小的声音。“嗯。”一个字。叶星辰感觉体内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佛都冲上了头顶。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从他心底最深处窜起!“为什么?”“你的父皇,大乾的皇帝,就这么没用?需要靠卖女儿来保住自己的江山?”“还是说,你们皇室的那几个老东西,都死绝了?”,!“连一个敢跟圣教叫板的人都没有?”他的话,说得很难听。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要是传出去,足够他被千刀万剐了。李倾月抬起头。她的眼眶,有些红。“不许你这么说我父皇!”“不许你这么说他们!”“哦?”叶星辰冷笑一声,“那你说,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你嫁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狗屁圣子?”“为什么你要答应?”李倾月轻咬着嘴唇。她的样子好像有点委屈。她像是在求他,不要再问了。可叶星辰偏要问。他今天,就要一个答案!“说!”他低喝一声。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滴落在石桌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她哭了。那个清冷如冰山,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四公主,哭了。哭得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人心碎。叶星辰的心好像也跟着碎了。他想发火,想骂人。可看着她这副样子,所有的火气,都堵在了胸口,发不出来。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行了行了,别哭了。”“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他嘴上这么说,人却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手帕,有些粗鲁地塞进了她手里。“擦擦。”李倾月没有接,任由那手帕掉在腿上。:()错把师祖当炉鼎,她竟然沉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