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桐第一次见张陈,是在马来西亚。那个时候他扮成张海娇,一进门他就看自己。当时他还在心里偷偷夸小孩天赋异禀,是个好苗子。后面事情太多,倒也没关注他。按照楼里众人的态度,张海娇估计没想着让张陈踏足他们这个行当。南楼虽然不下地,却也做这方面的生意。说好听点是富商,说难听点就是刀口上舔血的贼匪行当。清清白白读书,才是这孩子最好的出路。张陈如今长成这样,可见张海娇花了多少心思。他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反问:“你很想知道吗?”张陈点头,说:“很想知道。”张海桐摇头。“如果你真想知道,那早就知道了。”整栋南楼,说是瞒着张陈,却没有让他直接住外面。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的姐姐已然默许张陈的探索。张海娇只是把选择的权利交还到弟弟手上。如果要入行,那就安安分分长大。等到学有所成,再回来替恩人办事。如果不想,那就老老实实读书。等读出了水平,便另立门户。以张海娇现在的地位,完全能庇佑弟弟,让他在厦门衣食无忧,安稳度日。但小孩主动来问,就有点意思了。张陈听见张海桐的话,开始沉默。他挪到八仙桌下手的板凳上,局促的坐好。“我只是不确定自己想的对不对。”“或许,等我长大了有本事了,让姐姐过普通人的生活。”他和张海娇都是孤儿,在大马那几年如果没有张海楼,恐怕真就饿死了。即便没有饿死,也可能被那些达官贵人玩弄致死。在一个生命安全毫无保障的年代,死亡就像呼吸一样简单。张陈潜意识里惧怕张海娇所处环境的不安定,期望能够从张海桐嘴里得到答案。毕竟他救了姐姐,愿意救下一个当时什么价值都没有的小女孩的人,心能坏到哪里去?他只是抱着希望来试探一下,看看自己的小问题会不会得到张海桐的解答。毕竟以这群人神出鬼没的状态,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第几个多少年。有些人、有些事是不能等的,一等就会错过,然后永久的失去。然而张海桐没有给他任何希望。他只是平淡的、不容置疑的说:“她回不去了。”张陈猛的抬头,张海桐也看着他。他听见这位明明已经算他爷爷辈,却格外年轻的长辈说:“进到这个行当,你的人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代价是,永不出局。”“即便死亡。”最后四个字仿佛一记重锤砸在张陈心中。他感觉胸腔里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两下,仿佛要撞出嗓子眼。张陈头一次发现,张海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连冷漠都没有。他只是在陈述事实。说完这些话,他似乎也不想多说。而是闭上眼睛,说了最后一句。“人生种种,没有回头路走的。”话音刚落,三楼房门打开。张海娇从房间之中走出,她身旁正是张海琪。秋娘只是恭敬地站在门边,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口。张海娇和张海琪从楼梯下来,张陈立刻站起来,下意识喊了声姐。张海娇点点头。不知道哪里走出来两个小张,穿着跑堂伙计的衣裳,拦在张陈身前。这是不能往前的意思,最好能够自己识趣些走远点。张陈不是第一次见楼里的伙计这个表情。每当他到前面来要上三楼,伙计们就会摆出这副表情。如果是秋娘她们,反而会带着点体面的笑意。只是那种笑里,也没有多少温情。“阿陈,回你的房间温书。”张海娇交代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张海琪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哒哒哒的脆响。少女与女人的身形消失在通往后院的通道之中。张陈又坐回板凳,那两个小张站在原地不动,眼神却没有盯着他了。“她们要去干嘛?”张陈觉得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叙旧。处处寻常里到处不寻常。“去拿钥匙。”张海桐很有耐心。“什么钥匙?”“从骨血里长出来的钥匙。”说完这些,张海桐便不再讲话了。何剪西在柜台后不停打算盘。整个大堂之中只有他打算盘的声音,仿佛张陈焦灼的心跳。她们这一去,就过了很久。再见时,张海琪抱着张海娇出来。女孩身上穿着白色的睡裙,黑发温柔垂落。张海琪抱着她,无悲无喜。这样子看起来既不像母女,也不像姊妹,更不像情人。看着毫无关系的两人,此时出现在大堂中却如此和谐。何剪西有些呆愣的望着这一幕。他觉得张海娇变了,却说不上来哪里发生了变化。张海桐与张海琪对视一眼,后者将张海娇递给从楼上下来的秋娘。“又是一个孩子。”张海桐说完,眼神随着张海琪移动,落在自己身前。张陈望着站在面前的张海琪,他需要抬头仰望,才能看见这个女人清雅又艳丽的面容。简单的旗袍和发型让她更加美丽,仿佛从古老城池中走出来的灵物。“她是小楼捡回来的,虾仔本来让我再想想要不要给她一样的东西。这次过来,刚好办了。”张海琪坐在另一张桌子的板凳上,翘着二郎腿。高跟鞋的鞋尖正对着张陈。“既然随了咱们的姓,终归要和小楼他们一样,才算一家人。”张海琪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那是她最:()盗笔:从大清开始的盗墓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