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6章
他推过案头一摞泛黄卷宗,封皮上《前朝典章实录》几个朱砂字鲜艳如血,“这些需重新抄录成册,明日起开始吧。若遇缺页错漏,随时来问。”
凌降曜心头猛地一跳。
前朝秘档向来是翰林院里的烫手山芋,能接手这种差事,分明是被委以重任!
他强压下狂喜,声音却还是带了几分颤抖:“学生定当逐字校勘,不敢有半分懈怠!”
正翻阅着卷帙浩繁的档案,忽听外面传来声音:“沈编修到了。”
“进来。”
凌降曜握着卷宗的手指骤然收紧,羊皮纸边缘在掌心压出红痕。
随着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月白色衣角掠过门槛,沈隽意束着玉带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学生见过大学士。”
“此番唤你来,是为这份赈灾策论。”大学士将素绢奏章推过去,墨迹未干的纸上密密麻麻写满蝇头小楷,“皇上明日便要过目,需着重润色钱粮调拨那部分。”
沈隽意俯首接过奏章,袖口露出一截缠枝纹:“学生定当竭尽所能,不负大人重托。”
他起身时不经意扫过凌降曜的方向,目光交汇的刹那,凌降曜仿佛被烫到般别开脸。
看着沈隽意捧着奏章离去的背影,凌降曜盯着自己怀里的旧档案,指甲深深掐进纸页。
同样是初入翰林院,一个能参与关乎国计民生的策论润色,一个却只能与故纸堆为伴。
跟大学士辞别后,他刻意加快脚步追上沈隽意,皮笑肉不笑地道,“沈兄这笔杆子,果然让旁人望尘莫及。”
沈隽意正将奏章收入楠木匣,闻言抬了抬眼,目光清冷淡漠,“世子言重了,不过是为是尽本分罢了。”
“好个本分!”凌降曜冷笑出声,“状元郎的本分,怕是要直通天听了?”
对方却只是将匣子锁好,声音不带半分情绪:“假以时日,你我皆有机会。”
说罢抱匣离去,青石板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穿堂风里。
“沈、隽、意!”凌降曜见他油盐不进,不由着恼。
是夜,凌降曜躺在硬板床辗转反侧。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他盯着晃动的暗影,突然翻身坐起。
既然才华难以短时间超越,那就另辟蹊径!
天刚破晓,他便揣着精心准备的江南茶点,敲响了翰林院东厢房的门。
此后半月,凌降曜每日穿梭在老编修们的值房之间。
他记得张校对偏爱湖州的毛笔,王编修常咳嗽需润喉的蜜饯,甚至连门房老周的孙儿喜欢糖画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当他终于能自如地坐在堆满典籍的隔间,听着那些藏在茶水间的秘闻时,一个消息让他瞳孔骤缩——沈隽意主笔的《世宗实录》里,对某次宫变的记载似乎与官方口径相悖。
表面上,凌降曜依然每日按时抄录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