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活得比明子礼更长久,比姜十佩更长久,比所有人都长久;
送走了他们,等一切尘埃都被吹尽,一切风霜都被拂却,他也许能盼到一个机会——
一个说出真相,解释因由,为这世上最不可能翻案之人正名的机会。
制好的琵琶落进他手中那日,他也是这样倚着风,扑在荷叶边上,枯坐了一晚。
彩凤来时,栖于梧桐;
三千尺黛绿一日将倾,万鸟都将失色惊飞,为何偏偏要留他一丛完巢呢?
沈厌卿站在那些案卷前,问他:
“……你为何要牵起旧事?难道不怕我们猜疑于你?”
姚伏翻着故纸堆,心想:
不是因为你们过问了吗?
但他还是答道:
“越是让你们觉得我不会说的话,此时说出来才有分量。”
“你们都道我不会对自己不利,我却如此做了——这不正说明我句句属实么?”
沈厌卿也陪他找着,轻声道:
“我听说,上古时东海有一义鱼,为了给友亲复仇不食不饮,游穿蓬莱三山,终于找到愿为它了却心愿之人;”
“它令人剖开其膛,将其脊骨剥出。”
“本来多节而凹凸的鱼骨竟融成一片,化成一把雪白的刃——”
姚伏在皇帝面前不敢出声怼人,只沉声回复:
“我没有这样的深情重义,担不起帝师的抬举。”
“只不过是想见着,这世上的事情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勿要有误会,也不该有冤屈。”
“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钉在墙上拿不下来;”
“可还有些事情,纵使你们装着宽容要揭过去,我也得翻出来说道说道:”
“’原就是没有的事!‘”
“惠亲王也是天家的子嗣,历来听顺先帝教诲。性格虽有缺陷,却说得上端严肃正——草民只是如实陈情,”
这话已是在悬崖边儿上了。
照理说,姜十佩这种包藏祸心,趁新帝年幼意图取而代之之人,为其说半句好话都要小心腔子上的脑袋。
即使是沈厌卿能护着,此时也想劝他出言谨慎些。
姚伏却依旧正色:
“信与不信,全在圣人。”
皇帝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不知听见了没有。
安芰适时捧过来一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