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枕书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棺木上精致的纹路,“娘娘若知道陛下为她……用情至深,会高兴吗?”
执棋望着灵前袅袅升起的青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为何明明说好只是带暄贵妃去钦天监拿禁书作为威胁,可接回枕书不到半个时辰,两位贵妃的死讯便如野火般烧遍了整个皇宫。
——更不知道娘娘为何会死得那般惨烈。
她至今记得当时场景:娘娘心口那个可怖的窟窿,鲜血浸透了整片衣襟,连青石地缝里都渗着暗红。
宫中…。。。究竟是谁对娘娘恨之入骨?
执棋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是欠了一千两银子的苏掌印吗?
可昨夜他醉醺醺闯进来时,虽然摔了一壶上好的梨花白,却只是在灵前静立良久。
她和枕书守在殿外,隐约听见他哑着嗓子说了句:“你这不还钱的方式…。。。还真是……独一无二。。。。。。”
话音未落,男人便踉跄着离去,险些被门槛绊倒。
夜风穿堂而过,吹得灵前白烛一阵摇曳。
枕书突然打了个寒颤,往执棋身边靠了靠:“我害怕…。。。”
执棋伸手揽住她,目光落在棺木前那盏长明灯上。也不像沈太医。
这个念头突兀地浮现在脑海。
执棋想起上元夜那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不顾禁军阻拦硬闯栖梧宫的模样。
他跪在娘娘榻前时,那双惯常沉稳的手抖得连银针都拿不稳。那样的情状,任谁都看得出他对娘娘……
忽然。
殿门处的珠帘轻轻晃动,夜风裹挟着纸灰的气息扑面而来,打断了执棋的思绪。
她看到那位钦天监监正走到灵前,他沉默地焚着纸钱,跳跃的火光映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现在不用他出手,闻彧不谙政务的态度也会让太后逼宫。
到那时,谁挟持幼帝还未可知。他想做的便会实现。
可是……
想到那晚莫名其妙的吻,蔺无暇突然转头,锐利的目光直刺过来:“宋悦笙为何一定要在上元夜带暄贵妃去钦天监?”声音低沉得像压在乌云里的闷雷,“星盘上碎裂的翡翠究竟是什么?”
执棋下意识将枕书护在身后,迎上那道视线:“该说的,我们早已禀明陛下。”
她声音平静,“娘娘行事,从不会与我们这些奴婢说得清楚。”
最后一沓纸钱落入火盆,爆出几点火星。
“无论她想做什么,她要的结果一定不是现在这样。”
蔺无暇定定地看着她们。
良久,他拂袖而去。夜更深了。
长明灯终于熬干了最后一点灯油,倏地熄灭。
黑暗中,枕书攥着执棋衣袖的手,久久没有松开。
元月二十二日。
寅时三刻,天尚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