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衙之后,闺房之中,也有那丫鬟小厮,频频来去,往前厅去听,这个听来几语就回来汇报,那个听来几语再回来汇报,轮番听轮番汇报。
程小娘自也是喜上眉梢:“说是没瘦,还更壮硕几分,说是眉宇之间,还更有了几分威势……倒也不知到底如何,看也看不到……”
一旁有闺蜜扈三娘,便说:“如今,你们已然过了书,若是想见一面,倒也无甚不可……”
“倒也不知他要忙到什么时候去,自是忙正事要紧。”程小娘说是如此说,脸上满是期盼。
扈三娘真有笑脸,她自也还没见到人,便道:“只管忙得差不多了,有暇了,就见到了。”
却是程小娘忽然面色一变:“哼,我兄长从京中来信,说他有了新宅,宅子里养了一班,一大班,从西湖画舫带回来的女子……”
扈三娘也笑,她其实知道这事,哥哥扈成说过,祝龙也说过,只管笑:“那是枢密相公送的,自也不好推脱……”
“连你都知道了,怕是军中都知道了,我父亲当也知道了,这般养一大堆,他自逍遥快活了……”
程小娘真来气,也不怪她,主要是他那哥哥嘴巴里不把门,见惯了东京豪门里的事,只管是一通说来与妹妹听,越说越离谱,想着是让妹妹作为一家之主,要支棱起来……
程小娘其实是没见过多少腌臜的,只管哥哥一通吓,听来岂能不多想?
却是扈三娘摇着头:“苏……相公当不是那般的人……”
“唉……书中自有滋味啊,悔教夫婿觅封侯,不过如此了,不过转头来想,许也都是妇人之见,男人谋事,自有艰难,只管到时候看看再说……”
程小娘真不是一般人,自己又能想回来。
“你们都过了书了,你却还想这么多……”扈三娘如此一语,浅浅有笑。
程小娘又道:“父亲也说,高门大户的主母不好当,我其实也不知道如何当……唉……我心忧得紧,倒也不是这点什么女子的事,来日真入京了,在那汴京城里,那么多达官显贵要来来去去,我自心里也慌乱……”
“你可不知,家中事,家外事,都要操持,乃至,还要与那些达官显贵家的主母与女子来来往往,甚至陛下天恩之时,还要入宫去见……见皇后,见天子……我……”
说着说着,程小娘越发担忧,她其实,又哪里真见过这些世面?她又哪里真是东京高门大户出身?
扈三娘真代入去想了想,不免也觉得是一团乱麻,什么宰相夫人,侯爷夫人,公爷夫人,皇亲国戚家的夫人……此时听来,还有皇后?
便是一想那个场景,扈三娘就觉得屁股下的座椅长了刺,如坐针毡!
赶紧想回来,不必如此代入去想,是程小娘的苦……
“唉……慢慢学就是……”扈三娘这算是安慰。
“学是要学,也怕教人笑话了去……”程小娘岂不真是如坐针毡?但也容不得不想,如今哪个都说苏武圣宠正隆,她就得想这些了。
已然真是正三品之大员,一成婚,那就是三品大员之妻,来日必是要以京城为家……
扈三娘不知如何再去说,只管一语来:“先别想这么多了,只管先想想,这婚期还未定,程相公也不知如何操持了去……”
“那只管听父亲的就是……”程小娘如此一语。
“倒也不知他……何日有暇……”扈三娘却也如此一语。
孟娘正店里,文武好几十人,正在鱼贯而入,程万里与苏武走前面,进门一眼,却没看到孟玉楼,便是孟玉楼自己先避了去。
苏武还眼神左右去扫,还是没找到,只管是顾大嫂嘿嘿笑着来安排。
杯盏来去,很是热闹,也谈正事,城外军营扩建情况如何,还需要如何扩建,还需要买哪些地皮……
城内最近物价几何,粮食等物有没有暴涨,如何平抑物价……
东平府哪些商户比较好用,要采买什么东西……
京东两路各地情况如何,还要再整编各州县士卒员额,一船一船运来的俘虏,要如何安置……
还有重中之重,各地开矿之事,许多事都是相辅相成,各地裁汰下来的禁厢人员,一部分充入辅兵,一部分再编一支矿丁,就是看管俘虏开矿的兵丁,如此安排……也给个好待遇,以安京东各地治安……
这京东两路,要以一盘大棋的方式经营起来,以宣抚使司衙门为主,也就是程万里的衙门。
如今程万里的官名,稍稍有变,以往是安抚招讨制置使,而今是宣抚使。
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工作,需要苏武与程万里私下里来商量。
那就是京东两路官场上的大变动,有些人得走,还要找一些人来。
只管酒宴吃罢,诸多文武各自归去,苏武送程万里回衙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