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梁站在门庭之下深深望了许久,转身之后亲手把门关上,一口牙已经咬的生紧。
等他回到上房时,严颂刚好从书案之后抬起头来,一面搁笔一面望着他:“他走了?”
严梁点头:“往日父亲说他有二心,孙儿尚且不信,如今看来,竟是我眼瞎了。”
“你还年轻,看错人也是常有之事。何况就连我,也被他蒙蔽了这么多年。”
严颂缓慢地把手上信件塞入信封,递了给他:“传人快马加鞭送出去,五日之内必须送到。十日之后我要拿到回信。”
严梁点头。
严颂目送他出去,又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奏折,翻开看了看之后啪地盖上,走到门边递给了等候在此的近侍:“把这个即刻送去给高公公!明日早上,我要听到进展。”
近侍也离去了。
严颂又打开了搁置在案上的一本发黄的卷宗。
“父亲!”
才看了数行,身后门口便传来了严夫人的悲痛的呼声。
“父亲要给梁儿他爹做主啊!”
严夫人头戴白花,一进来便哭倒在地下。跟随前来的四五个仆妇也跟着跪在旁侧。
严颂转身:“你先回去歇着。”
“夫君惨遭妄死,儿媳能歇得下去?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看着他们个个家破人亡,才能解心头之恨!”
严夫人伏地痛哭,泣不成声。
严颂坐在椅子上,老泪又浮出来。“当然得让他们付出代价,而且是双倍的代价,否则非但我儿白死,连我严家上下都要不保了!”
……
马车拐出胡同之后,陆阶也立刻吩咐杨伯农:“把折子这就给程家送过去,让他家大人明日一早上奏。
“然后你再从速回来,先前在灵堂里的那批官员,每一个名字都记下来。再有,打发陆荣即刻去趟沈家,把大小姐和大姑爷接回来,我有话说。”
杨伯农一一记住,随后与他在胡同口分了道。
陆阶微闭双眼靠在车壁之上,一口气还没等吐停当,赶车的家丁已经敲响了车门:
“大人,前面好像是太尉府的马车。”
陆阶一听,探头看了看,果见门外停着辆大马车,与平时沈轻舟往来陆家时所乘的马车极为相似。
心想着原来双方这般有默契,正要找他们,他们就上门了,便立刻下车赶上去:“轻舟!如何不进门呢?”
那车门迟迟才推开,却露出来了沈太尉一张脸。
陆阶愣在车下,直到沈太尉步下地,清着嗓子喊了声“亲家”,他这才回过神来!
……
陆府书房里,烛光点得亮亮的,酒菜摆在了东侧的八仙桌上,陆阶略有拘束:“不知太尉大人亲自驾临,未及提前准备,还请见谅。”
命运实在离奇,他总共两个亲家,一个现如今躺在了棺材里,另一个则与他合伙把那个放倒在棺材里。
“只要你不计较我从前失礼,眼下这些俗礼就不必了吧。”沈太尉和缓地望着对方,“往日是我有眼无珠,错怪了你,是我的不是。
“其实今夜我是特意登门来邀请你过府叙话的,遇儿他们掀起了这场波澜,你我又已经出手,当下时局,唯有趁热打铁方能保得大家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