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像我遇见你总会莫名其妙倒霉。”宋斐然的这句话让白泽安陷入沉默很久。
大概是因为他从未遇到过一个“不顺着”他话说的人,不知道该怎样应对这样的话。
宋斐然非常理解,对于白泽安这样优秀的天之骄子,人生太顺风顺水了,出生就是高位者,或许连难听话都没听过。
她没有主动打破沉默,那是白泽安该做的,她喜欢看他困惑又沉默的表情,像是在努力思量该如何回答才好。
直到替她简单处理好伤口后,白泽安将一双酒店一次性拖鞋套在她脚上才开口说:“总是?在这次之前我是不是还为你带来过什么倒霉的事?”
他问得非常真诚,宋斐然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风雨声越来越大,小孩子的哭声也越来越多,随着气温降低大家尽可能地坐在一起。
酒店的负责人还在带着服务员想办法从恒温库里搬运更多的食物和水。
毛毯不够,白泽安就只穿了背心坐在宋斐然身边。
“你坐过来一点吧。”宋斐然展开了毛毯,示意他过来:“毛毯这么大,可以两个人用。”
白泽安刚想拒绝说他不冷,宋斐然的毛毯就盖了过来,裹在他的肩头,和他又说:“来啊。”
她的语气很轻,像个女孩儿在邀请伙伴。
白泽安望着她昏暗中的脸,到底是朝她身边挪了挪,挨在她的身边,抓住了她展开的毛毯:“谢谢。”
一张毯子裹住了两个人。
毛毯上还有她的体温,他光着的手臂挨着她的西服外套,能闻到属于她的香气,不像是香水,像果香味的洗发水。
不知道为什么,白泽安被裹进毯子里后能很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很快。
他像是怕被听见这样猛烈的心跳,先开口说:“你要是困了就靠着我睡一会儿。”
她“嗯”了一声,应该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儿就将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哑声说:“我头痛,倚着你一会儿。”
“好。”白泽安下意识将身体绷紧,将肩膀抬到合适的高度让她靠得舒服一些。
她散着的发垂荡在他胸口,那股属于她的香气就更浓郁了。
渐渐的连她的体温也透了过来,白泽安的手不敢乱放,因为她的手就垂在他腿边。
猛烈的风雨冲击着卷闸门,发出“哐哐”的声音,在这样断水断电的夜晚里,白泽安生出一种“世界末日”的错觉。
世界末日,她们在同一张毯子下互相取暖。
他脑子里胡思乱想着:如果真是世界末日,那她就是最后陪在他身边的人,他也是她最后见到的人了。
她会遗憾吗?会不会更想跟她的家人朋友在一起?
但她似乎没什么家人了,只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她睡着了吗?
对面的小朋友蹲在母亲旁边在玩手电筒,卷头发碧色的眼睛看起来才两三岁,显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在光下面很好玩,小小的手在光束下张开又合上。
靠在白泽安肩头的宋斐然忽然伸出了手,在光束旁双手合拢用手指比出了一只小狗剪影,在小朋友的身旁晃了晃。
小朋友惊奇地看着那只小狗剪影,扭头看向宋斐然。
宋斐然手指动了动,将小狗变成了老鹰。
白泽安垂下眼,看见她卷长睫毛下明亮的眼睛和勾起来的唇角,在那微光下她年轻的脸上融合着少女的稚气和女性的温柔。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她。
他也从未见过如她这样的女孩子,她太丰富了。
工作时的攻击性,日常时的生机勃勃,这个昏暗时刻的稚气与温柔……仿佛她这个人你永远也读不透,你越靠近她越会被她吸引。
白泽安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忽然觉得:人生中也没有几次这样的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