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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夜，静谧而漫长。

VIP病房内，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轻微“滴滴”声，规律而清晰。

姜时宜坐在陈恪的病床边，一夜未曾合眼。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这辈子的模样都刻进心里。

灯光下，他苍白的睡颜褪去了平日的冷硬和霸道，显得有几分脆弱。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紧抿的薄唇似乎还在忍受着痛苦。

姜时宜伸出手，指尖轻轻地、虚虚地描摹着他深邃的五官轮廓，心中五味杂陈。

她回想起他们之间走过的这七年。有甜蜜，有争吵，有误会，有伤害，也有。。。。。。像昨天那样，奋不顾身的守护。

这个男人，让她爱过，也让她恨过。她曾以为自己对他已经心如死灰，可当看到他为了保护自己而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原来，她心底最深处，对他的那份感情，从未真正消失过。

只是被太多的伤痛和失望，层层掩埋了而已。

现在，他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她和孩子挡下了一场致命的灾难，也彻底击碎了她心中那座用冷漠和怨恨堆砌起来的高墙。

天色渐渐泛白，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亮了房间。

病床上的男人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便是趴在床边睡着了的姜时宜。她似乎是累极了，就那么靠在床沿，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眉头微蹙，睡得并不安稳。

陈恪的心，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温柔填满。

他没有惊动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怀孕而略显圆润的脸颊，看着她眼底那淡淡的乌青，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怜惜和愧疚。

是他，才让她受了这么多苦。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想要替她拉好滑落的薄毯，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这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本就浅眠的姜时宜。

“你醒了？！”她猛地抬起头，看到陈恪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叫医生？”

她一连串地发问，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担忧，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冷漠和疏离。

陈恪看着她，摇了摇头，声音因为一夜未喝水而显得格外沙哑：“我没事。。。。。。你呢？孩子呢？有没有不舒服？”

他醒来第一件事，关心的依旧是她和孩子。

姜时宜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们没事，”她摇着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医生检查过了，我和宝宝都很好。是你。。。。。。你流了好多血，医生说你的伤口很深。。。。。。”

“只要你们没事，我就没事。”陈恪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又温馨的气氛。

良久，姜时宜才低下头，声音轻得像是在说梦话：“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包含了太多的情绪。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对不起，让你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对不起，我之前。。。。。。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

陈恪的心狠狠一颤，他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地、紧紧地握住，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时宜，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和孩子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危险。对不起，我以前。。。。。。做了那么多混账事，说了那么多混账话。。。。。。对不起。。。。。。”

这个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道着歉，眼中充满了悔恨和痛苦。

姜时宜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力地回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