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迷宫般的巷子里狂奔。
蒋琬的高跟鞋早就陷在泥里,此刻赤脚踩过碎玻璃也浑然不觉。
转过第三个弯时,老吴突然扯着她钻进一间棺材铺。
昏暗的店铺里,白发老人正在给一口薄棺刷漆。
老吴甩出三块银元,老人眼皮都不抬,用漆刷指了指后堂。
他们刚躲进堆满纸扎人的库房,街面上就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黑礼帽的嗓音沙哑:“看见一男一女了吗?“
“往西去了。“老人慢悠悠地说。
蒋琬死死捂住嘴。
透过门缝,她看见黑礼帽的皮鞋就停在咫尺之外,枪管在月光下泛着蓝光。
那人的目光在屋内梭巡。
蒋琬看到地上竟然是她掉落的一只珍珠耳坠!
此刻,那耳坠就在黑礼帽的前方不远处。
她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处。
真是太大意了。
“咔嗒。“老吴的枪悄然上膛。
就在空气凝固到极点时
老人苍老的声音传来:“先生,这里阴气太重,还是不要多作停留。”
与此同时,蒋琬看到那老人的脚步移动,堪堪用脚踩住了珍珠耳坠。
黑礼帽咒骂一声,终于快步离去。
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蒋琬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掌心,渗出血丝。
“十五分钟后分头走。“老吴掏出手帕擦拭镜片,声音稳得可怕,“你去金陵女中找武校长,我绕道去回春堂药铺。明天早上七点在约定的1号地点见面。因为我的原因,连累了你,这次行动你就不要过分参与了。“
蒋琬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西装后襟裂了道口子——翻墙时那颗子弹,原来只差半寸就会打中他。
司马宏站在出站口的石柱旁,怀表在掌心开合了第七次。
晚风卷着煤灰扑在脸上,远处最后一班电车的铃声已经响过两遍。
“奇怪,“小陈焦躁地扯松领带,“按理说该到了。“
话音未落,东南方突然传来“砰“的一声脆响。
两人同时转头——暗沉的天幕下,惊飞的乌鸦正掠过教堂尖顶。
“动枪了。“司马宏脸色骤变,怀表“啪“地合拢,“出事了!“
两人上了车,轿车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小陈猛打方向盘冲进小巷。
不多时,经过棺材铺时,车灯扫过之处,几个穿中山装的特务正在踹开沿街店铺的门。
小陈不停车,直接开过。
后视镜里,一个特务举枪瞄准,却被同伴拦住——他们认出了这辆挂着特别通行证的黑轿车。
转过三个街口后,小陈突然急刹。
轿车在夜色中疾驰。
“教授,是党务调查处的特务,“小陈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我认识其中一个,当年老朱被捕就是此人干的。“
司马宏的目光依旧沉静,只是敲击膝盖的节奏略微加快:“看来是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