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无人敢这么对她说话。
剑客之怒,血溅三尺!
可是她凝望过去,车帘无风自动,一掀一落。
那斜倚车厢的女子,秀丽且苍白,平静又虚弱,浑身上下无有任何气势,却让她的剑,竟不敢拔出来。
甚至,那一个淡漠至极的“滚”字,恍若普通百姓的一根牧羊鞭,又或是打狗棒,轻蔑又随意地抽在她脸上。
不疼,却羞辱至极。
她怒到了极点,然,不敢出剑。
车帘缓缓落下,那双平静的眸子,竟令这闷躁的秋日,生出冷肃的寒意。
车帘完全落下,遮住了那张秀丽无双又苍白平静的脸庞。
独孤云的脊背,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层热汗。
她缓缓松开剑柄,拨转马头,朝着荒原深处而去。
不多时,她又勒马回头。
望去,车帘再被风掀起。
那双寒眸,仍旧平静地注视着她。
独孤云忽然觉得,她不是在望着自己,而是在直视着自己的心灵。
她于刹那间明白,终此一生,她都再也无法与之比肩了。
因为,她的心,输了。
驾。
心中有愧的剑客垂下头来,灰溜溜地逃向了远方。
车帘落下。
林燕然浑身瘫软下来,脸色白如纸。
伸手入怀,摸到一股湿热,抽出,指尖上全是斑斑血渍。
刚才动用宗师气势,伤口又裂开了。
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倚靠在那里。
林凤凰和姬越默默近来,姬越狼一样的眸子盯着独孤云远去的方向,眼底闪烁着浓烈的战意和杀意。
林凤凰则关切地掀开窗帘,瞧着其内的人。
“燕然姐,你有没有事?”
林燕然轻轻摇了下头,幽幽的眼神投向了窗外。
大漠孤烟,秋日衰草连天齐。
一排排金戈铁马的将士,正在暮色中集结,他们要接受新皇的检阅。
她出神地瞧着,缓缓吟诵出声。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七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而在更远些的地方,无名背负长剑,立在马上,静静听着林燕然念诵的这首出自明代杨慎的《西江月》。
痴了。
“说甚龙争虎斗……”
许久,他念叨着,神色间有感悟,也有挣扎,旋即,他眼神变得坚定似铁,低声道:“这世上的事,又岂是说看破就能看破的,能看破之人,皆因其已经历过罢了。”
言毕,纵马消失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