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更是寅时末就起来了,烙了一锅子的大饼,吃过早饭后还余下七八张。
沈柳瞧着锅里的饼子,阿娘出门前嘱咐过,叫他饿了就先吃,实在懒得动弹,就用热水冲个甜蛋汤垫垫肚子。
他想着饼子隔水蒸热了,正好家里白菜多,简单炒个醋熘白菜,没有荤腥手脚没劲儿,就再做个葱炒鸡蛋,用瓷碗盛好了装进篮子里一并送过去。
食材都是现成的,一整颗白菜吃不完,就用刀自中间切开,剩下一半留着晚上再炒了吃。
地里新下来的菜正水灵,掰掉最外面的菜帮子,里面就很干净了,可是自家人吃,沈柳还是接了盆子清水,仔仔细细地洗过两遍才拿到了案板上。
菜帮子不多好熟得先炒,用刀横着切开,案板上码成青白分明的两堆,待准备的差不离了,沈柳又自筐子里拿了四个鸡蛋。
肚子大了后,蹲下起来都费劲儿,好在知道他喜欢闻柴火味,小凳子一直放在灶台边,小哥儿扶着台面缓缓坐到凳子上,本来不是啥累活,眼下也费了大劲儿,不住地喘气。
他缓了缓,擦开火折子烧上柴火,再侧着身子扶住灶台慢慢站了起来。
沈柳将棉袍袖子挽到手肘,拿起铁铲挖了小块儿猪油,这几日家里忙得紧,没时间熬油,膏白的油脂都快见底了。
猪油在铁锅里化开,他将葱姜蒜、小米辣一块儿下进锅里爆香,白烟四起,香味飘的满屋都是。
菜帮先滑入锅中,铁铲沿着锅边推炒,待到炒得发软,沈柳将菜叶子倒进锅里。
铲子打地锅壁噌响,不多会儿就炒软炒透了,再将酱油、醋沿着锅壁淋上半圈,菜叶渐渐染了酱色,撒上盐、糖,翻炒两下就能出锅了。
葱炒鸡蛋更是简单,想着阿娘和宝妹都爱吃熟透的,沈柳就多炒了一会儿。
眼瞧着金黄的蛋花起了淡淡的焦色,撒上把翠绿的葱段,用铲子盛到了瓷碗里。
阿娘和宝妹干活儿累,就爱吃些咸辣口,沈柳拿小碟装了满满一碟子萝卜咸菜。
正好饼子也热透了,他拿了个干净的篮子,下头铺上厚实的蓝布,将菜碗、筷子、一葫芦清水全都放了进去,塞得满满当当的,才盖上布帘推门出去。
正是晌午,日头悬在天正中,晒得身上暖乎乎的,正是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冒着白烟,饭菜的香味飘出了院墙。
沈柳拎着篮子,走了不多会儿,许多相熟的、不相熟的婶子都来同他寒暄:“哎哟出去送饭呀?”
沈柳叫过人,乖巧地点了点头。
婶子打量了会儿他,笑着道:“这怀了娃娃胖一些,长得还怪好看嘞!”
“可不咋的,白白净净的好清秀。”
沈柳笑着应声,脸都红了起来。
菜地离着家有段距离,沈柳身子重走得慢,好一会儿才看到阿娘和宝妹。
两人牵着小牛正在犁地,耕犁翻起湿润的泥土,拉出道道深沟。
日头并不多大,她们头上又都戴着斗笠,可还是热得不住地擦汗。
直到沈柳走近了,出声喊起人,俩人才回过头来,顾知禧先看见了他,一脸的欢喜:“哥夫,你咋来了!”
瞧清人,赵春梅忙停下步子,和顾知禧一块儿将耕犁自小牛身上卸了下来。
沈柳跨过田垄,温声说:“这都晌午了也不见你们回家,我就把饭送过来了。”
“哥夫还做饭了啊!”顾知禧将斗笠摘下来,戴了一个日升,额头上一圈印子,“你身子这么重,好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