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
指缝间渗出的黑色泥浆,正鼓动来鼓动去地撬锁。咔哒一声,门开了,高梦棠垫着脚尖往里走。
忽然有人用手指捅了一下他的腰眼,高梦棠吓得一激灵,回头一看,竟然是农场主。
农场主眼眶还是通红的,他刚为食尸鬼哭过一场,声音嘶哑:“高首领,我没有其他人可以依靠了,您行行好,带着我吧。”
高梦棠颇为无语。若是他以前的性格,他肯定好言安慰农场主一阵,先让他感到安全,但现在,他的感情好像被冰层封了起来,再也泛不起同情的涟漪。
“求你了,”农场主一个劲地作揖,“我愿意为你肝脑涂地!”
做一个大善人的惯性,还是让高梦棠放轻柔了声音:“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不好?我在跟踪陈鸢,人多了目标太大。”
“好,好。”农场主连声答应着,找了个空柜子,躲在里面。
实验室内空无一人,门缝里塞进来许多广告和小册子,上面印着“瞻彼幽光,湖水泱泱”“祂已经降临”之类的话,还有民俗医学院的水印。
转了一圈,实验室内全是些看不懂的仪器、乱七八糟的表格。
“高首领!”农场主从地柜里探出个头,“我的被动技能【狼来了】响了,敌对NPC正在靠近,你快躲一躲!”
高梦棠也躲进地柜里,和农场主挤一挤。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陈鸢的声音传来,“我帮了你,现在你应该帮我了。”
透过地柜门缝往外看,陈鸢的脚停在他们面前,身侧,悬着一只飘在半空的黑色幽灵。
谢无令:“你没有帮我,你杀了我!”
“你不是想死么,”陈鸢说,“我帮你死了,有什么问题。”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死!”无常鬼的啸叫声无比刺耳,陈鸢拿出无铜舌的铃铛,晃了晃,让他冷静下来。
陈鸢:“我们一间宿舍,你平均每周都要说三次‘想死’,上早八说‘想死’,写作业说‘想死’,期末周说‘想死’,现在又不承认了?”
谢无令:“……我只是说说而已!”
高梦棠也很无语。哪个被期末周压迫的人,没说过几句“想死”?这话也能当真?陈鸢竟真以为谢无令不想活了,不愧是精神病。
这时,怪物书的情感男声旁白音响起:[当谢无令连续4个月学习到凌晨,用所有课余时间钻研课业后,他成功地……取得了一个中下游的成绩。而他的舍友陈鸢,每天发发呆,做做手工,玩玩游戏,顺手糊弄一下作业,拿满了奖学金。]
[谢无令接受不了]
[于是,大三时,谢无令在陈鸢参加期末考试前,在他的杯中下了强效安眠药和强效泻药]
……
[至今,谢无令也不知道,陈鸢是否发现了他被下了药。可以肯定的是,谢无令一直不知道,陈鸢也在给他下药,谢无令说过“好想死啊”“不想活了”]
[对于一个阴湿大学生,想死两个字的分量,充其量相当于一个逗号。但陈鸢不这样认为。]
[精神不正常的陈鸢,只能理解字面意思,当谢无令说出“想死”时,陈鸢就认为,他真的“想死”。]
[陈鸢为帮助他的舍友死得轰轰烈烈,死得与众不同,当然,也为了自己的实验,他一直给谢无令下药,让他死亡,但以亡魂的状态存在]
[谢无令就这样“如愿以偿”地死了。他的故事在此结束。]
高梦棠在心里为谢无令点了支蜡。
活得艰难,抱怨两句“想死”还不算悲惨,惨的是,舍友听进心里去了,更惨的是,舍友很热心,积极地帮助他去死。
很快,高梦棠联想到那些用于实验的剖腹人。
陈鸢用高中同学、大学同学做实验品,将他们改造成怪物剖腹人,这逆天行为的背后,难道也有类似的乌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