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嗝,你,酒量不错,”船长一张嘴,差点吐出来,“小瞧你了。”
隗维又倒满三杯,暗地里恶狠狠地剜了船长一眼,心想,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想灌我?
敢叫我陪酒,喝,那就喝,谁都别想停。
“船长,继续,”隗维笑眯眯地递过去一杯酒,剩下两杯摆在自己面前,“您喝一杯,我喝两杯。”
“不行了,不喝。”船长闻到酒味就要吐了。
隗维一抬手,40°的白酒见底,他放下酒盅,细声细气地说:“船长说笑了,您驰骋海上多年,自然是海量。怎么会连我一个阉人也喝不过?让您的手下见识见识,再喝一杯。”
他的手下已瘫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还能见识什么?
话说到这份上,船长再不喝,就有些丢脸。他胳膊抖得像老年痴呆发作,半杯酒洒了出去,剩下10几毫升倒进嗓子里,霎时间,胃里翻江倒海,酒气蹿到头顶,眼睛都熏红了。
“呕——”船长一张嘴,胃里的东西全吐到桌子上,酸臭刺鼻。船长向前一趴,脸埋在呕吐物中。
推推他的肩膀,没反应。
屠呈比了个大拇指:“隗弟,你是这个。”
隗维站起来,环视酒桌一圈,挑出一个最瘦小的海盗,看起来还没成年。
手指在鼻子底下一探,还有气。隗维抓着他的肩膀一甩,让他仰面摔在地上,然后把他踢到桌子底下。
“你们船长喝醉了,快扶他回房间休息,”隗维来到走廊,对外面守着的人说,“宴会厅都是呕吐物,我们收拾完再走。”
已经是凌晨三点多,海盗困得直打哈欠,探头往宴会厅里一看,被酒气和酸臭气熏得五官皱成一团。
“辛苦你们了哈,那我们就先去睡了。”海盗说。
一群人扶着船长、其它船员回卧室。他们也不知道一共几个人来喝酒,遗落了桌子底下的年轻海盗。
等所有人都走了,房间外也没有人,隗维反锁上门,拿起一个抱枕递给高梦棠:“盲者阁下,您用这个抱枕,把他闷死。”
另一边,段颂把昏迷不醒的男孩拖了出来。
高梦棠抱着抱枕:“我……”
“当然是您,”隗维说,“不必担心,在下观察过,他是个边缘人。明天就说他喝醉了,自己摔到海里了,谁也不会怀疑。”
他们已抓着高梦棠的胳膊,将抱枕按在小海盗脸上。
“使劲,使劲啊,学长。”段颂催促。
高梦棠:“……”
段颂:“加油!再使点劲!”
“闭嘴吧你。”
高梦棠见证过多次死亡,或是间接、或是无意地杀死过几个人。但那些情况,和现在都不一样。
他要么是两眼一抹黑,不会目睹命案现场。要么,是对方先对他表现出杀意,他被迫反击。
主动杀人,还是第一次。
“赫仑,想想赫仑,”段颂在耳朵边念叨,“使劲。”
高梦棠闭上眼,按在抱枕上的胳膊绷直,向下一压。
可是刚才在酒桌上,这个男孩知道高梦棠吃素,还把一盘摆在自己面前的凉拌什锦,换到高梦棠身前。
蓦地,男孩抽搐了一下,手肘砰一声敲击地板。不知怎么回事,高梦棠反而更加用力地按住他。
他的皮肤还不算黑,很光滑。看起来,刚成为海盗不久。
未成年就出来做海盗,他父母还在么?他若出生在可维持温饱的家庭,现在应该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睡觉,明天背着书包去高中上课,憧憬着大学生活……
像是瞧出高梦棠心中所想,隗维轻声道:“您不必可怜他,他穷苦,但不无辜。这世上,大部分人品行低劣,青春年纪,惦记的也是为非作歹,男女苟且。”
段颂附和:“就是,就是。你想想你高中的那些混账男同学,扰乱课堂纪律的,校园霸凌的,造黄谣的,嚼舌根的……他们是一类人。学长,别对人有滤镜。坏人在哪儿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