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期之后的他已经为更进一步的侵蚀所影响,一路上的头脑都有些浑噩,但先前的有些记忆仍如吉光片羽般留在他的脑海里,让他后来都记得很清晰。
他听见有人说:“……我并没有要牺牲自己的意思。牺牲自己只为了拯救旁人,我还没有那么高尚。”
人影在他的面前晃动。“我只是认为,如果这一切背后,真的有一个人的话,他对于这里来说,简直就像是神一样的存在。若是他真的如太宰先生所言,对我们没有恶意,那么,消除我们身上的变异,于他而言,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我并不是想死,我只是认为,我不会死。”
“可笑,”他听见自己说,“我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天真!”
“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他人手上,谁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我说那些只是为了安抚你们,说不定那个家伙其实只是想要戏弄我们,”他满怀恶意道:“就这样你还要赌吗?”
但面前的人没有为他说动,他只是摇了摇头:“我做出这个选择,不只是出于太宰先生你的猜测,而是出自我自己的思考。我赞同太宰先生的话,是因为我也是这样认为的。我选择,是出自我思索,这就已经够了。”
那个时候的他,身上已然出现了层层的翎羽,但和太宰治不同,他没有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将这种变化强压下来,他有些好奇地瞧了瞧自己,又道:“更何况,体验一番超能力,对于我这个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种新奇有趣的体验。”
“我们需要这份力量不是吗?”他很平静:“我能看出来,你们都是这世上最优秀的一批人之一,我相信你们,能将一切都扳回正轨。如果连你们都做不到,这世界上,大概也没多少人能做到了。只不过,还需要一点推动力罢了。”
………
“好奇怪啊,太宰先生,在来到这里后,我就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样奇怪的东西,是真的存在着的吗?这可能也是我那么轻易选择了的原因吧。”
“太宰先生,你说你其实不在乎我们的生死,我们的生命对你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我觉得你说的都是真心话,可这世上,真的有那么多人在乎另一个人的生命吗?或许有吧,但不论是谁,最在乎自己性命的,不都应该是自己么。唯有自己,才需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所以,我是可以决定自己的路的。”
“我啊,其实是个很普通的人。虽然最后的一位亲人奶奶已经在不久前去世了,但也只是悲伤了一小会,接下来就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我并不愤世嫉俗,也没有太大的野心,是一个并没有多少特色的人,但就算是这样的我也知道,如果要说牺牲,那就要说出口的人去做,否则的话,这个词就会染上杂色了。”
”太宰先生,不要和我说最优解了,这就是最优解!”
…………
“呵呵,”极速奔跑中的太宰治捂住了脸,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那个家伙变成怪物是这个样子了,人如其名,那是一个如鹤一般孤高的家伙,他之所以不融入群体,是因为不想融入,他不喜交际,也不愿表露自己,但论起骄傲,恐怕是他们中之最。他只能在自由的环境中生长,若是想要往他的脚上拴上哪怕一条的细链子,那么,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他就好像是一个站在满船星河边的人,能与他交友的,只有天上的星辰和水中的倒影,他回首望来,夜间的风吹起他的额发。这不是邀请,而是拒绝。
细密的羽剑从他们身侧如雨般飞刺而过,他们终于从诡异的包围圈中冲出,去到了那处交战后的场地。
白鹤的怪物停止了维护,他收拢下翅膀,站在原地遥望着他们的背影。
“被【扭曲】侵染,我可以变回原样吗?”在过去的某一个时刻,他问自己的新的马甲。
“当然了,”他的心中,有一道声音温柔地说:“否则的话,受伤的太宰治和降谷零不就回不去现世了么?我可没有要留下他们两人的意思。”
“你想要帮他们?”马甲问。
“也没,”裴真说:“就是顺势而为,四个人中,我什么表现都没有,那才是真扎眼。变成怪物也挺有趣的,看他们变脸也很有意思。顺势还能再收割一波。”
他看了一下自己自从来到这里后溶液球的涨幅度,+451,其中最大的数字,是来源于三人对此地的惊异,还有自己以此身出现在他们面前时的震动。柯南与太宰治是受影响最大的。
“你就不怕你这个身份也引来众多的注目吗?你应该是喜欢安静的。”
“没关系呀,”他捧起手来:“其实在抽出第一张卡的时候,我就已经进入了局中。因为,无色之王不可能不露面,我做的那些,都只是在推迟那一天的到来。”
“而且,如果我想继续隐藏下去,那就再选择一个简单点的马甲就好。”他微微笑着说:“这个身份是特殊的,但也不那么特殊。我从很久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将自己套牢在一处,一旦连自己都给自己定义了,那么,你也就被限制住了。”
“随你吧。”他的马甲也笑了下,声音低沉柔和,宛如青翠绿林间溪水的清响:“这是给你的游戏,又不是给他们的游戏,自然是随你心意。”
裴真看着他们几人踏上了那条路。连刚才还在战斗的另两个怪物也一齐停了下来,望着三位不速之客。
“他们要去见你了,”裴真说:“还要设置最后的难关吗?”
“不,那就不必了,”不知在何处的新马甲说:“我只是想要他们陪陪我。【规则】与【扭曲】对他们来说超标了,最起码对柯南和降谷零有些不公平,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又是需要接触到异能力者本身,再继续下去就是故意为难了。更何况,你的事也耽误不得,他们已经达成了条件,与我相见也没什么。”
“就像是勇者的小队,披荆斩棘而来,到达了终点,就是要见魔王的时候了。”他笑着说:“我这个‘魔王’,也不能再继续躲着了啊。”
裴真也笑了,他沉寂下来,用一只翅膀挡住了脸。“这次的冒险就要结束了吗?还真是有点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