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也,”太宰治忽然喊道:“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中原中也停了下来,前面也有人大声开口说话,“所以你和那些人不一样,会许下让他们回来的愿望吗?”这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身穿黑衣黑裤,看上去与旁边人没什么两样。
伊莎贝尔毫不犹豫地开口道:“不错。”
“你凭什么保证?”另一个声音问。
“用我的命。”伊莎贝尔依旧是立即说道:“既然是一场有关生命的冒险,那自然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作为另一方的赌注。”
“菜菜子,”她转头对着始终护卫在她身侧的女孩说:“如果我没有做到我说下的誓约,你就用你的刀剑贯穿我的胸膛……”
菜菜子惊恐地看着她,这番话在之前伊莎贝尔根本就没有同她说过,所以现下就是她最真实的反应。
伊莎贝尔也看出了她的情绪,她顿了下,一笑道:“若是你动不了手,就在别人上前来的时候,不要做任何的抵挡。”
这番话一出,台下的人也震撼到了。菜菜子挣扎了一会,或许是因为在众人的目光下,她不得不单膝跪倒下来,低声应道:“是。”她将头深深垂下,不让任何人瞧见她的神情。
“你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先前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呐呐道。毕竟这里的事从来不是她的事,横滨的悲剧是漫长的时间积累下来的,也是许多人祸导致的。
“但只要真的做到这些不就行了?”她微笑了起来:“不论违约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只要真的做到了,它就无法降临在我身上。所以,我尽可能地设下更残酷的责罚,只为了你们能更相信我。”
“另外,”她往人群中更进一步:“我希望你们能记住一点,如果你们反抗,你们不仅是为了我反抗,更多的要为自己反抗;如果你们努力,你们不仅是为了现在努力,还要为被忽视的过去和未来努力;你们的愿景是鲜活的,就如同你们胸腔中始终在跳动的心脏,一切为了美好而进行的战斗,都是不可阻挡的。你们将所向披靡,永不可敌!”
这话如热腾腾的汽油泼洒下来,将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浇的热乎乎的,他们想呐喊,想跳起来,想用自己的手,去抽打在一切在自己身上留下伤痕的人。他们从没有一日,感到自己如现今这般是活着的,有人用自己的命,倾下身来,为他们每一个人考虑。他们思索,然后感到了惭愧。
而这之中,也还有之前还始终保持平静的人,他们思虑甚深,知道的也比别人更多一些,他们一开始就是用怀疑的眼光去看伊莎贝尔的,森鸥外简单的佐证自然不能消除他们的疑心,更不要说,他的出现还是那么的短暂和奇怪。
可现在,他们终于还是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它们仿佛在撕心裂肺地呐喊……哦,原来它们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在呼喊了,只是他们刻意地忽略了它,将它按压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对旁人说:“看啊,我很好,我没有事。”
男人抽着烟,眼泪流落了下来,他喃喃道:“小悠,爸爸对不起你,把你一个人留在那里,后来还让自己生活得那么糟糕……”
“妈妈,只有一个人我是坚持不下去的,”另一个更年轻一些的人在心底里默默地说:“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呢?”
男人摔下了烟,年轻的人握住了用刀割过的手腕,他们的脸上浮出了抹如出一辙的坚定,他们的眼中没有狂热,有的,只是希望,是跌落到绝地后突然来临的希望。他们开始融入到周围人中去。
中原中也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传了回来:“太宰,你知道的,擂钵街和我之间的关联。”
太宰治气笑了,他毫不客气地回讽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这蛞蝓,居然还有这样高尚的情操,将一群在自己身上做研究人的罪行揽到自己身上,况且,那个时候你出生了吗?就擂钵街和你有关联,擂钵街知道你吗,它知道自己突然多出来你这样一个好儿子么?它能想到你这么多年竟一直对他们抱有愧疚心理么?你这自作多情的家伙!”他一点也没有顾及中原中也的感情,丝毫不避讳地说。
中原中也依旧没有转头,他低声道:“不管怎样,做这件事总是好的。”
太宰治感觉更可笑了,他的声音稍稍大了一些,他说:“你知道书怎么用么?你知道它有什么限制条件,用坏了又会造成怎样严重后果吗?你知道它到底代表着什么,牵扯到了多少的生命吗?”
他再不顾忌,连“书”也直接就这样说了出来,他更是冷笑道:“你知道她真正的目的吗?她说你就信,她说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你就跟昏了头一样,我真不知道原来你这蛞蝓脑子这么小,恐怕你连思考一个简单的数学题目,也要花费比别人多几十倍的时间,脑核干了,都得不出答案……”
“太宰,”中原中也忽然问:“你有想过要用它去复活什么人吗?”
太宰就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