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他心里就一阵别扭,可又实在无计可施。
谢微楼可怜巴巴地缩在屋子那唯一的木板床上,微微侧过身,目光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望向外面被夕阳染成橙红色的天空。
就在这时,门轴发出“吱呀”一声,打破了屋内的静谧。
谢微楼闻声迅速回头,只见谢玉书长身玉立,手里拿着一个白瓷药瓶,逆着光身影被勾勒出一圈金边,从门口稳步走进来。
原来这半晌未见他,是给自己去拿伤药了。
谢微楼心里对他的抵触稍稍减退一些,见谢玉书径直走到床前,他下意识地探了探身子,伸手正要接过瓷瓶,却见谢玉书的身子毫无征兆地矮了下去。
他膝盖微屈,稳稳地在自己面前半跪下来。
谢微楼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
床边的男人微微仰起头,朝着谢微楼伸出一只手,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弯曲。
那双如漆如墨的双瞳清澈明亮,宛如深邃的幽潭,里面清晰地倒映着谢微楼略显惊愕的影子。
谢微楼行走于世这么多年,练就的波澜不惊短短两天被眼前人击了个粉碎,内心的尴尬如同潮水般翻涌,对面前这人做出的古怪举动着实怕了。
好端端一个男人,非亲非故,初次相识,这般毫无预兆地半跪在自己面前,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不自在地把脚又往后缩了缩,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试图缓解这尴尬的气氛:“我自己来就好,你不用如此。”
谢玉书却仿佛丝毫没察觉到任何异样,他扬起唇角,面上没有丝毫窘迫和勉强:“道长把脚伸出来就好了。”
在谢微楼的认知里,以谢玉书这等身份的贵公子,做这样的动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屈辱。
可此刻,谢玉书做起来却自然无比,没有丝毫犹豫,仿佛在他的认知里,他天生就该这样做。
谢微楼望着半跪在身前的谢玉书,心中初见他时那种原本已渐渐淡去的怪异感,此刻竟如潮水般再度悄然漫上心底。
这种感觉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如此强烈,让他不由自主地陷入困惑。
他微微皱眉,眼神中透着一丝迟疑,在内心纠结片刻后,竟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你以前……认识我吗?”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突兀,但那种萦绕心头的怪异感实在让他难以抑制好奇。
谢玉书听闻此言,浓密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在谢微楼脸上停留片刻,似乎想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
谢微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紧接着,谢玉书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片刻后,他又抬起眼眸,嘴角再度弯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漂亮弧度:“道长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轻启薄唇,眉眼弯弯:“我当然,从来没见过道长。”
说罢,他将手往前探了探,目光中带着询问,仿佛在耐心等待着谢微楼的回应:“现在,可以把脚给我了吗?”
然而,谢微楼满心的狐疑不仅丝毫未散,反而如乌云聚集,愈发浓重,他最终还是坚定拒绝:“真的不必了。”
闻言,谢玉书面上笑容丝毫未变,然后他伸出手,几乎是不容抗拒地握住谢微楼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