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刚一加力,青年的眼中便闪过一丝浓烈得近乎灼人的痛楚。
他被迫微微仰起头,脖颈修长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喉结上下滚动,吞咽着无声的呻吟。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节泛白,每一寸肌肉都因极度忍耐而微微颤抖。
他拼尽全力压制着内心想要伸手将身前之人推开的冲动,咬着牙承受着这一波又一波汹涌袭来的剧痛。
可眼前的人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离他越来越近。身上散发着一缕淡淡的幽香,丝丝缕缕地钻进了青年的鼻腔。
这香味,正是昨晚他陷入昏睡之后,他悉心为他清理时所留下的。
青年的双眸猝然合上,无声地喘息着低下头。
谢微楼见状忍不住蹙眉。
没想到那根针仅仅在短短数日之内,竟然已经如同生根发芽一般,深深地与玉偶的识海紧密相融。
若是强行取出,势必会对玉偶的神魂造成难以估量的严重损伤。
好在经过探查之后,他发现那根金针只是安静地蛰伏在玉偶的身体之中,没有丝毫要伤害他的意图。
谢微楼撤回了灵力。
灵境山各个角落都设有监察魔气的法宝和结界,哪怕是最低等,最微不足道的魔物,只要不慎溜入都会在瞬息之间触发结界,连一丝残魂都无法留下。
他也不知道这些天这玉偶是怎么过的,运气还真是好,竟然到现在没被发现。
谢微楼若是以往见到这种情况,势必要将魔物连同宿主一同斩杀,然而此时面对眼前的人,他沉吟了一下。
青年无声地低喘着。
谢微楼直起身,用冰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自己不可能让他跑出去。
然而一想到昨晚的事,他怕将他放在眼前,自己又会忍不住一剑杀了他。
青年却是缓缓直起身。似乎是知道谢微楼在想什么,他抬起双眼,声音清晰地传入谢微楼的脑海之中:
【我会将自己拴好,不会出现在主人眼前,主人放心。】
“……”
怎么听着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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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留在月华殿后,果然就听话地将自己锁在了月华殿地下的酒窖里,没有再出现在谢微楼眼前。
谢微楼在链子上设了禁制,确保他出不来这方寸之地,这才放心地离开。
他重新回了内殿,眼见原本纤尘不染的雪色宫殿,地面上残留着斑斑血迹,不仅蹙了蹙眉。
月华殿里何时怎么杂乱过?
他让妙音派几个仙娥仙倌过来将一地狼狈打扫了,那几个小仙娥一见狼藉的地面,纷纷错愕地睁大眼。
然而他们下一刻就深深埋下头,用尽十分力气认真地将地面打扫干净后,火速退了出去。
谢微楼恹恹地将自己靠在玉台之上。
他实在想不通,区区一根金针,竟然能将以往乖顺的仙偶变成这副讨人嫌的模样。
魔族,当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想到魔族,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自己的腕子,宽大的衣袖滑落,露出了白皙的手腕。
他凝视着手腕内侧上条条细白的伤疤,心里涌起一丝疑惑。
今日便是十五,可往常那种渗入骨髓的阴冷他怎么没感觉到。
他沉吟了一下,从玉台上站起身走到窗边,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窗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