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心中难以置信、情绪百般驳杂,半个时辰之后司徒阳还是在战船之上与屠门明光和姜寰清遥遥对视。
此时他的表情冰冷又沉肃,在他身边站着的除了李飞扬等一众江州老将之外、最前方的竟然就已经是崔氏兄弟了。
“……是吗?连甄先生也离我而去了啊。”
司徒阳的表情在此刻竟然是十分平静的。
大概是连最难以置信的、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都已经在他眼前生生上演,之后无论再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让他震惊意外了。
“无妨。我不怨怪先生,是我没有听他的谏言与提醒,先生最是通透,不愿与我这蠢人浪费时间也是应该。”
司徒阳想到在飞扬回来那日夜里,甄贾几乎是疾言厉色地把他从自己的院子里拉出、然后让他直接处置了崔氏兄弟的事。
“此时你若果决利落,江州日后还能再起!若你因一己之私而使得军心动荡、优柔寡断,他日一旦有强敌而来,江州必败!!”
可那时他已经答应了月娘找到证据再处置崔氏兄弟,而且他真的不认为只这一件事就能让江州军心动荡,最终还是面有难色地拒绝了先生。
大概是从那日起,甄先生就再也未对他正眼相看过了。
司徒阳想到这里叹息一声,又忍不住有些迷惘,他真的错了吗?不过就是两个人而已、哪怕到现在他都没找到崔氏兄弟里通外敌设计杀害姜寰清的证据,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都认为他做错了?!
可……到底意难平!
于是隔着滔滔江水,司徒阳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屠门明光!阿山,我们曾为挚友、哪怕中间经过坎坷,可我自问从未亏待过你们,你们当真要与我刀剑相向?!”
司徒阳的声音随着江风传了过来,屠门明光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听完他说的话之后就直接笑了。
他笑过之后就是面色一冷陡然爆喝回去:“好一个从未亏待过我们!”
“自欺欺人也要有个限度,我一般只是以为蠢人才会做掩耳盗铃之事,你司徒阳好歹是一地枭雄。
怎么竟也如此天真、愚蠢、自私恶毒?”
对面江州军众将领面色一变,有人刚要说话,屠门明光的质问又传了过来。
“老子统领四州还过来给你当将军打仗,一个人顶你那边的三个将领十八个崔大狗你不给我晋升、只让我当个小将也就罢了。”
“阿清没离开江州之前事事为你出谋划策、观星定计,你这疾贤妒能的家伙还怕他声望太高压过你所以任由崔斓那二狗抢他功劳!”
“这便是你的从未亏待?笑死!若我手下的兄弟大哥们被我这样‘从未亏待’过,只怕我在带他们来的路上就被他们联合一起砍死了!”
“最重要的是!”
屠门明光说着猛然举起黑金长弓对准对面大船,瞬间引动江州兵马如临大敌、船上弓兵接二连三举起弓箭对准屠门明光。
但没有一个人主动射箭,因为——
“对面的兄弟们放下弓箭吧,反正这么远你们也射不到。”
姜山嘴角一抽,踹了一脚屠门明光。
皮了一下之后屠门明光神色又猛然凌厉起来:“最重要的是,你若未曾亏待我与阿清,为何这两个姓崔的狗东西现在还能在我面前上蹿下跳!”
他一边说一边缓缓拉弓,那弓弦与功身因为他逐渐的施力而慢慢从形似弯月逐渐圆满。
哪怕是隔着翻滚的江水与数百米的距离,江州战船上的众人都仿佛能够听到那逐渐绷紧、铮铮作响的弓弦之音。
这必然是无比可怕的一箭!
“江州的前兄弟们,今日我屠门明光专为杀崔氏二狗而来。”
“咱们日后的争锋日后再说,今日谁拦我杀人,我必杀谁!”
刷一下,真的是刷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