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力衰竭症。”温子曳蹙眉,“他的精神力被抽干了。”
这个词汇,K-210星所有人都并不陌生。
每一年,都有无数人由于过度征收而衰竭,沦为植物人,最后不治身亡。
“一报还一报……也算是便宜这混蛋了。”
有士兵朝星长啐上一口,紧接着,男人软倒在地的身体就被唾沫星子淹没了。
王烨却顾不得撒气,他注意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为什么星长会突然衰竭?”
联想到对方刚才的话,他不禁后背生寒:
“这就是他口中所谓的‘被逼无奈’?不听话就会被抽干精神力?可……周围也没有其他人或机器,难不成一个人的精神力还能凭空被抽取吗?”
【没错。】
头顶广播发出“滋滋”的电流音,代替温子曳回答了王烨的问题。
【他只不过是第一个,很快,你们也将和他一样,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与狩猎赛开幕一般无二的声音饱含轻蔑:
【念在你们也是被诓骗的份上,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抓住这群四处作乱的家伙,回执法庭请罪。否则——】
“否则就像弄死这个傀儡一样弄死我们?”
打断它的并不是什么熟悉角色,而是执法队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士兵。
他浑身包裹在严严实实的作战服中,看不清脸,只能听出声音还很年轻。
“你觉得到现在,还会有人相信你的鬼话?”
“我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也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能随便抽干别人的精神力,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大家心里看得其实很清楚。”
“回执法庭请罪就能免除一死?好大的威风啊,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是为什么才会站在这里,试图用血肉之躯与所谓‘穷凶极恶’的兽人搏斗吗?”
他面朝自己沉默的队友们,语气沉痛,“我是为了给我妈挣取治疗费用。”
“她在去年精神力受损,只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躺在床上,连生活都无法自理。因为我即将面临执法队选拔,她希望我能养好精神力,故意省下两瓶缓释剂给我使用,结果自己没能撑过年底的征收……”
“黄哥。”他唤了一声,人群中,又一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下意识抬头。
“我知道,你是为了给自己的弟弟一个更好的前途,才到这里来拼命的。他的精神力等级不低,成绩也很好,将来有希望入选议政局,享受每年一次的征收减免。只是你家里太穷,连最低级的缓释剂也消费不起,他还正是大脑发育的时候……”
“黄哥”哽了一下。
“骆队,嫂嫂如今还好吗?我记得今年刚入队时,她还请我吃过一碗面。没想到才隔两个月,她就和你的爸妈一样,因为强行征收昏迷不醒了……”
“骆队”呼吸急促,默默攥紧了手里的枪。
“小方,我俩是一起来的。抱歉,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知道你是从收容所里发配过来的缓刑犯。罪名是为了保住相依为命的发小,闯进富商家里抢了两管缓释剂……”
“小方”低下头去,颤抖不止。
“还有许哥、芬姐、华哥……王队。”
年轻人一一数过,声音在雪地中回荡,格外苍凉。
“陈队走之前说过一个地狱笑话,她说,我们这些人啊,居然凑不齐一个完好无损的家庭。”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没有理由,谁会乐意到这种死亡率奇高、又累又不讨好的地方当职?”
“我们的人生,始终徘徊在两个词的诅咒里。反复不停地征收、缓释剂,征收、缓释剂,征收、缓释剂……”
“——我真的受够了!”
抠住胸前象征执法队的徽章,当着所有人的面,他硬生生扯了下来,狠狠掷在地面,一脚踩了个稀巴烂!
“回去,和被抽干精神力有什么两样吗?无非是一点点陷入绝望和直接去死!”
年轻人大喊着,竖起中指:
“我宁愿选后一个,傻*!我去你****!有本事你就把所有人都杀了!来啊,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别告诉我你做不到,你个**的废物!”
连串脏话带着盛怒,一股脑朝摄影球涌去。
他突如其来的暴行让执法队停滞片刻,尔后,无数枚鲜红徽章砸向摄影球,掉落在雪堆中,高高垒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