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时算我一个!执法队把我弟弟带走的仇,我一定要报!平时规矩不让,可憋死我了,这次就先拿他们出出气!”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群情激奋,老杜却收敛了笑容,在这时凉飕飕地泼下一盆冷水:
“别忙着高兴,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严肃道:“忘记一开始我讲什么了吗?代理首领跟首领又吵起来了,就为这事儿。”
气氛倏然沉凝下去。
“这……首领怎么说?”
老杜摇摇头:“首领不同意。”
“为什么?这么划算的买卖!”有兽人猛地站起,捏紧拳头,“吵了这么久,首领还是不肯同意这次的行动吗?”
“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老杜叹了口气,略带惆怅,“二十年前他突然消失、退居幕后,这么多年来,都是代理首领上下操劳,硬生生稳住形势,才有了如今的芬里尔。可他又在这种关键时候突然出现,表达反对……”
他的话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回忆。
当年那个强大、意气风发、带领他们杀出一片天地的那道雪白身影,即便过去许久,仍历历在目,如同芬里尔一枚坚不可摧的风向标,支撑着全部的希望。
他们曾坚信,对方会像这个名字一样,创造神话,改变这死水般屈辱困苦的生活。
但,一年,两年……到今天,已经二十年了。
兽人要么被送到养殖场,畜生似的圈养、驯化;要么龟缩在这暗无天日的下水道,当着见不得光的老鼠,苟且偷生。
二十年了啊……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们的首领借休养之名杳无音信,只剩一帮人无头苍蝇般乱窜。
好不容易才筹谋了这么一场反击,大家都期盼着能迈出离开下水道的第一步,期盼着,将压抑到极限的这一口气痛痛快快、酣畅淋漓地吐出去。
这个时候,首领倒是又出现了,出现和他们唱反调。
所有人都沉默着,好半晌,才听见幽幽的一声叹气。
“首领他,早就不是我们当初认识的那个首领了……”
仿佛凭空苍老了好几岁,下定某种决心,老杜抬起头,哑声说,“现在的他,只会玷污‘芬里尔’的威名。代理首领这些年来的表现我们也都看在眼里,谁更适合首领的位置,不用多说。”
“是时候换人上位了……”
……
高层的动乱,底下自然一无所知。
终于抵达芬里尔据点的四兄弟登记完身份,顺利通过审查,和其它新人一起派往以后暂住的大院。
而余其承——作为他们的“储备粮”,结结实实捆在老四背上充当挂件。
一路过来,他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一定要把他裹成蚕蛹:
这边对人类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友善,不如说大多数都心怀怨恨。
哪怕顶着储备粮的凄惨名义,他也遭受无数白眼与恶意的注视,好不容易到地方,本还盼着能有个独立卧室,好自由行动一下,这些天来他实在餐风露宿得很辛苦,还颠得想吐。
然而,挤挤挨挨的大通铺和不算好闻的气味一齐涌入感官,娇生惯养的余大少瞬间变了脸色。
“余大哥,你忍一忍……”
见人满脸苍白,小五也知道他不太好受,毕竟还跟螃蟹一样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