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芜的广场,被漆黑栅栏分割成一间间方形囚笼。
说是“囚笼”,其实每个都面积极大,可供上百人活动容身;如果不往天空看,有时候都意识不到这里是封闭的。
人头攒动,正是午饭的时间,囚犯们水流一样从各个囚笼门口淌向食堂。
兽人身体机能强悍,日常需要的能量也更多,去的晚了只能捡残羹剩饭,根本填不饱肚子,因此人群简直是挤破头皮往前冲,有些甚至抢出了火气,大打出手。
这种事在养殖场早已不是新鲜事了,其它人习以为常地绕过打起来的家伙们,继续铆足了劲涌入食堂。
麻木、残暴、毫无尊严,如同失去理性、仅剩本能的原始动物。
一名与眼前乱象格格不入的白发青年冷然打量这一幕,维持着几日来始终的缄默。
“喂,新人!”有人见他纹丝不动,高声招呼,“别发呆了,快过来!”
“苍叔,别管他。”另一个少年急急拉住同伴,“他从进来起就是那副死样子,等熬不下去自然知道不行,你劝不动的。再耽搁下去,连我们都吃不上饭!”
“可……”苍叔往后瞥了眼,咬咬牙,扯开少年的手往前一推,“小凯,你先去,我再跟他说说。”
“哎!”
名叫小凯的少年猝不及防扎进人堆里,再回头已经被裹挟着走出好远,看不清人影了,只好无奈地撇撇嘴,转头拼命往前钻。
没一会儿,广场上的人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苍叔走到青年身边,意图拍拍对方的肩,却被警觉性极高地避开了。
他一只手悬在半空,不禁有点尴尬,那青年看了他一眼,又别过头,没有理会。
“新人啊,性子不要太倔。”苍叔叹口气,“倔的人在这里都活不长。”
“我以前也见过和你很像的兽人,一直不吃不喝,不肯低头,看见□□就叫嚣着放他出去,说什么侵犯了他的‘人权’……最后啊,没过多久就死了,逃跑的时候被一击毙命,尸体挂在那座钟楼上示警了很久。”
他边说边抬头,眯起眼往口中的钟楼看去。
透过栅栏的黑影,不远处高耸的建筑格外醒目。
它屹立在这群牢笼的正中心,指针一刻不息地走动着,养殖场的所有兽人就是依靠它来确认时间,重复着进食、活动、休息,三点一线的枯燥生活。
“所以说,过刚易折,不要和规则对着干,性命是最重要的。”
苍叔收回目光,苦口婆心地劝道,“只要老老实实工作,攒够贡献票,迟早有天能出去,不急于一时。”
听到这儿,青年眸光微动,终于有了反应:“……有人出去过?”
这是苍叔第一次听见他说话,不由心中一喜,点点头:
“是啊。每块区域最前边的电子屏看到没有?上面可以领取各种任务,完成就能从□□那边支取贡献票。有足够的贡献票,做什么都行,购买食物、药物、商品,搬去更好的区域居住,离开养殖场,都不是问题!”
“任务?都有什么?”
“大大小小都有,大到辅佐□□巡逻核查,小到种田生产,不过不是什么任务都能接的,也要看个人能力。
总之,哪怕你只是D级兽人,勤快一点每天十张票肯定有的,能吃上饭。更舒服一点,甚至能在高级区域拥有自己的房屋……”
青年点点头。
原来如此,胡萝卜吊驴,适当地给予希望,方便更好地管理和维持稳定么?
跟长乐天一个性质的地方,雀巢还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这名刚被关进养殖场的新人,自然就是因飞船失事不幸被抓的祁绚了。
他思忖一会儿,又问:
“那我想离开的话,需要多少贡献票?”
“十万张。”
苍叔怕数字太大打击到新人的积极性,赶紧补充:
“听起来多,其实也还好,如果你能加入巡逻队,每个月能拿到五千,省着点话可以攒下两三千,要不了几年就能走了!而且巡逻队的工作很轻松,还有空闲去做些别的,我见过最快的一个只用了一年多……”
“你确定他们离开了?”青年却陡然打断他。
苍叔呆了呆,一时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