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玉捏着眉心:“有件事我本来不想说的,因为阿姨觉得整件事都很晦气不让提,怕引起你的惊惧。”
林松玉放慢脚步,直觉李岫玉要说的事跟谢琢有关。
李岫玉:“你还记得你两年前的车祸吧?那个肇事者,因为不满你把他从供应商名单里剔除,在高架桥上故意撞你。”
林松玉当时昏迷了两个月余,醒来后汤斐珠已经处理好了一切,他知道肇事者当场死亡,便没有再回头管这件事。
他仍不后悔把这个供应商剔除,因为作为医疗器械供应商,对方以次充好的行为触及了底线。
李岫玉:“事故造成高架上连环追尾,所幸伤者不多,论情况你最严重,论外伤……”
林松玉眨了下眼皮:“是谢琢最严重对吗?”
李岫玉:“我觉得他这个人运气挺差的,所以你只是一时新鲜的话就别骚扰人家吧,还有那么多工作等你做呢,你不会无聊的。”
“谢琢知道吗?”
“或许不知道?因为新闻只报道凶手因生意纠纷蓄意报复,你的身份没有被爆出来。”
“你说他休学的责任,咱也能占1%吧。他都要来咱集团上班了,你个大总裁跟我的员工保持距离好么,不然实验室的还以为他靠裙带关系当上首席呢。”
林松玉攥着手机,如果是半个月前,李岫玉跟他说这件事,他只会觉得肇事者百分百的责任,他是受害者,不应承担谴责。
但是……他又忍不住想,如果他对肇事者提前防备,没有这场事故,谢琢就不会受伤。
谢琢不受伤就能正常学习兼职,或许汤玉就是因为谢琢赚不到钱才想要去游轮赚钱,才不幸遇难。
不知不觉,林松玉站在了701门前,门扇很干净,贴了一个卡通电子门牌号,估计晚上会发光。
林松玉站在门口,捏了捏指腹,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
吱呀……门把手被从里面按下,袋子险些滑落。
汤呼呼垫着凳子,趴在猫眼里瞧了半天,终于看见叔叔。
他打开门,探出身子,不小心把凳子踢开,没有了支撑点,穿着小熊连体服的身体吊在了门上:“叔叔!”
林松玉连忙托住小崽子的屁股,把他抱起来。
汤呼呼搂住了他的脖子,用脸蛋贴了贴叔叔:“叔叔可以带我爸爸去医院吗?”
林松玉被风吹凉的脸盘贴住了一个温暖软和的小脸蛋,这种感受很新奇,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与人此般亲近。
“为什么找我,不找你杨鹤叔叔?”
汤呼呼两只手拢在叔叔耳边,说悄悄话:“因为,爸爸会听叔叔的话。”
林松玉忍俊不禁:“叔叔带了药,吃完就不用去医院了。”
汤呼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因为他每次生病谢琢都会带他去大医院找医生伯伯,在他认知里没有可以轻轻放过的病。
谢琢把冰箱里剩余的生鲜都煮熟,鸡蛋就煮了四个,正好上飞机前再对付一顿。
他看见来得很快的林松玉,道:“吃早餐了吗?”
林松玉抱着孩子,从进来起,他的眼睛就只看着汤呼呼,闻言抬眸,撞上谢琢只露出双眼的脸,下半张脸蒙在深蓝色医用口罩后,盖住了其余五官的冷淡,下颌线清峻,眼睫深深,令人想起他的工作服是白大褂,很相称。
林松玉移开眼,把呼呼放下:“没有。”
谢琢声音有些低哑,垂眸收拾家务:“麻烦你陪呼呼吃饭吧。”
林松玉:“你感冒很严重?”
谢琢:“没有。”
汤呼呼揪了揪爸爸的裤腿,圆润的眼睛定定看着爸爸:“爸爸,你要看着叔叔说话噢。”
看着眼睛才不会说谎噢。
谢琢:“……”他只是想避免自己看见林松玉想起汤玉,过度的联想对他人是一种暗中的冒犯。
被儿子严格要求社交礼仪,谢琢只好看着林松玉,重新说:“谢谢关心,我吃完药好多了。”
汤呼呼仰头看着林松玉:“叔叔,我爸爸好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