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松玉提前一晚来到杭市,入住酒店,难得早睡,却陷入了动弹不得的梦魇。
脑袋昏沉,像一台古老的黑白电视,需要被人用力敲敲大脑壳才能显现图像。林松玉手脚被无形的力量困住,敲不了脑袋,半晌,才有画面出现。
声画不同步,他梦见自己抢了谢琢的休学申请,骂他自毁前程,要他请月嫂照顾孩子。
耳边却萦绕着一段陌生的声音,苦口婆心地劝他去给谢琢当保姆,因为谢琢是天才,是天道之子,前途无量,很多人排队抢着去。
“我才不当保姆。”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入眼是酒店天花板奢侈的装潢。
林松玉端起床头柜凉掉的水杯,抿了一口,食道被冰了个透彻,脑子也清醒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因为听见了谢琢的休学经历,他这是做了个什么狗屁大梦?
他承认当时他有些惋惜,但仅仅是惋惜,他一点也不同情。
做这种梦真是思维退步的表现!
林松玉呼叫助理把他的笔记本拿过来,闷头看了一会儿邮件,心情始终笼着一片乌云。
助理轻轻地关上门,心想,从来只有睡眠不足脾气暴躁的,怎么林总睡饱了还不高兴?老板的心思真难猜,老板不饿他饿了。
酒店的自助早餐区域,里头已经快没有位置。
研石集团包下了酒店用来开生物医学年会,此刻来吃早餐的大多是与会人员,吃饭都十分斯文。
助理煮了一碗小面,在人群中张望一下,准备找一个合适的位置。
左边那桌不行,跟几个老教授面对面吃饭,万一被考一考呢。
右边也不行,那几个教授的表情跟上司一样严肃,一看就对学生严格要求。
中间那桌也不行,虽然是几个年轻学生凑在一起,但一看就是相识,贸然加入不好。
唉?角落里居然有个年轻男人跟小孩一桌,圆桌很大,可以再坐人。
好可爱的人类幼崽!助理端着盘子飞奔过去,“抱歉,没位置了,拼一下桌。”
“没关系的,叔叔。”汤呼呼从碗里抬起头,舔了舔嘴角,有礼貌地回应。
助理一愣,手指忍不住抠掌心,他之所以能胜任这个位置,归功于他能记住所有见过一次的人脸,并和名字职业对上号。
小崽子好眼熟的眉眼,跟谁像呢?再想想,一定是老熟人。
助理搜刮了一遍脑子都没找到原因,恰巧,刚刚离席的年轻男人也端着一碗面条回来,刚打一照面,他恍然大悟。
是你,天才,谢琢!
所以这个小崽子就是谢琢休学一年亲自抚养的孩子?
很多人不理解谢琢的行为,都觉得他大可以找月嫂,一个不够找两个。
此刻,助理看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幼崽,忽然有点理解,不是月嫂数量问题,是家里没有一个信任的人看着,哪能放心交出儿子?
谢琢点头示意了下,并没有攀谈之意。
汤呼呼却很是自来熟地看着助理——因为叔叔也在观察他,和谢琢总是忽略爱慕者的视线不同,汤呼呼发现谁看他就会看回去。他爹把面条递到嘴边了都忘记张嘴。
“汤呼呼。”小崽子自我介绍。
谢琢无奈,没有人让你在吃早餐时当交际崽,他提醒道:“吃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