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也知道,以这群人对我的执着程度,只要是在普通的房间里,我就无法阻止这帮人以各种奇妙的方式偷听。
——所以,小小的隔音房是我唯一的选择。
这意味着,在每次轮回里,我只能试探隔音房可以容纳的小部分人。
差不多是十人左右。
老实说,一开始,我也并没有感觉到这个条件很苛刻。
因为从逻辑上来说,抽奖概率为百分之一的奖池,也并不代表着我非得抽到一百次,才能获奖。
所以,我一直怀揣着一种,或许下次轮回就可以结束一切,哎呀,没有吗?那下下个轮回没准就可以结束一切嘛——的心态。
但很遗憾,或许是运气太差了,这次的战线,居然被延展得很长很长。
在大概被困在子轮回中一年之后,我居然,还是没能碰到我朝思暮想的,“突然死亡的瞬间”。
*
我的心态转变,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说实在的,这个方法最让我受不了的倒不是什么别的——只是一旦这一轮试探失败,我就得一直熬到轮回接近结果时,薛石意用最温柔,最无痛的方法“杀死”我。
“为什么不能早点让我去下一个轮回啊?”我曾经这么问薛石意。
“……对不起。你遵守了‘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死去’的原则,但我却实在没办法让你早点死。”薛石意扭开脑袋,不接收我的目光,“……因为我不能让你觉得‘死亡’是捷径,不能让你不把‘死亡’当回事。”
我:……
我都换了个方法了,他怎么还是这套说辞啊!
所以,第二种方法初期,我确实是遵守和薛石意最初的约定,让他杀死我,帮助我去下一个轮回的。
——但,时间久了,我的心中确实升腾起了不耐烦的情绪。
*
倒不是对薛石意的,只是每次试验一失败,我就会发现自己心中充斥了恐惧和无奈。
恐惧和无奈都在于同一件事——那就是我又要度过无所事事,但又要假装自己是“第一次经历这个轮回”的一天了。
周久很聪明,基本每次看到我带人进入隔音自习室,稍加思索片刻之后,眼睛都会闪烁一下,然后对我微笑着挥挥手,随后就真的离场,不会打扰我这一场子轮回的发展。
偶尔,他会笑着问问我,现在是第几次子轮回了,但大部分时间,他只是遥遥地看看我,似乎知道自己又有新的乐子可以看了。
周久这个明面上的老大不在场,那就意味着只要我身处在图书馆里,就会不断有人和我搭话。
最初的时候,我确实还很有耐心,基本会利用这些时间去尝试着套取更多的信息——直到临近轮回结束,薛石意来接我;又或者那场轮回里被我问话的人嘴巴恰好比较大,把我问话的信息流传出去了,导致我突如其来地死去。
但时间久了,我发现了一个恐怖的信息:那就是,目前为止,恐怕我得到的证据,就是所有的有效信息了。
也就是说,无论我在图书馆和这群同学们产生多少对话,都是无效的。
然而同学们不知道这件事,仍然在子轮回中不断地冲上来,摩肩接踵地想要和我对话。
“小林~你今天为什么要把虞锐叫进隔音室呀,是有什么一定要和他单独说的事情吗~”
“你别在这里瞎说,进隔音室的不是好几个人嘛,别给我们金石造谣哈。”
“金石——我是你研究部的成员,可以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行为吗!我看了他们整理出来的你的思维逻辑图,但仍然没有明白你的这个行为呢!”
我揉着太阳穴,对,每一天,试验失败之后,走出来,面对的第一轮问题,往往都是这些。
我一开始觉得新鲜有趣,想要套出林金石研究部更多的信息,想着没准能有什么帮助——但这样的兴趣,很快就在不断重复的日常之中消散了。
不同的人不断地出现,在每个轮回里走过来,用看不清的五官,张开嘴,对着我。
“小林,你为什么要把XXX叫进隔音室?”
“金石,你这个行为的逻辑是什么?”
“小林~”
“金石——”
“林金石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