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等宝贝,一个民女可伪造不出。
“是我爹的东西,他最喜爱这支发簪!”叶二握紧发簪,喜极而泣,“爹啊,我可想死你了。你若出了事,咱家就散了。”
他抹去泪水,不忘考虑细节:“昌军劫了粮草,下肚之前,肯定要先试毒。除非,有那种——”
“我有一种药,无需煎熬,捣碎掺入粮食即可,入口后四五个时辰才发作!”尹月芙亮出药方,也是本计的关键,“将军现在就可以用牲畜试试。”
叶二目光一暗,立即命人揪一个谪发军过来,同时命军医去抓药。
尹月芙在齐营过了一夜。
翌日上午,试药的谪发军暴毙。叶二欣喜若狂,开始执行父亲的计划。一边备药,一边在粮道减少明暗哨,松懈防备,诱敌来劫。
他立志,要在击垮五弟之后,乘胜长驱,解救父亲。
尹月芙松了口气,想道:叶小五真会拿捏人心。对他二哥而言,为父解围的诱惑,足以抹平疑虑。
其实,那药很怕热。掺药的粮食用水煮过再吃,汗毛都伤不到。本为老昌帝准备,如今竟用在了齐军头上,世事难测啊。
在叶二的催促下,尹月芙踏上回程,继续为“叶大将军”效力。她半路兜个圈子,在夜色降临之际,回到昌营。
她来不及更衣,裹着斗篷匆匆奔行。她有点发抖。一是快入冬了,二是后怕。怕计策暴露,回不来。
若失败,为了保命,她只能坦白身份,然后被送回哥哥身边。永困深宫,再也见不到娘子这个好姐妹。
想到这,她脚步一顿。犹豫一下,轻手轻脚来到自己的营帐,听了听熟睡中女人的呼吸。
她裹紧斗篷继续赶路,迈着男人的大步子。接应她的叶星辞的亲兵说:“周知府扮女人真像,但还是能看出来是男人。”
“啊?”尹月芙哭笑不得。心想,你那俩眼睛是喘气的吧。她无奈地摇摇头,步入中军大帐。
见了她,叶星辞顿时松了口气,边倒茶边说:“你的‘好姐妹’找你一天了,来来回回地走,鞋跟把营区的地都犁下去一寸。”
尹月芙用手帕沾了水,仔细地擦脸,“你没告诉她,我有急事去找李大人了?”
“说了,她不信。她说,感应到你有危险,一定是去执行什么作战计划了。”
尹月芙苦恼而温柔地笑笑,说了在齐营的经历。一切顺利,眼下只需择机劫粮。加上存粮,省着点,够五万兵马吃十天。
她问,怎么不把数额定在两万石,那样更宽裕。叶星辞说,太多的话,反倒引起怀疑,这个数正好。
聊完公事,二人吃着夜宵闲叙。小灶做的手擀面,浇头是鸡蛋木耳丝。
“我都忘了,上一次穿裙子是什么时候。”尹月芙清了清喉咙,放松始终压着的嗓子,娇柔的声音从口中流出,“也快忘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听着有点陌生。”
叶星辞鼓励她向妻子坦白。
她苦笑一下,说不敢,怕天崩地裂的那一瞬间。
“早晚的事。”叶星辞埋头吸溜面条,“我们当骗子的,必然要付出这种代价。”
尹月芙夹着一根面条,陷入沉默。也不吃,也不说话。
帐外传来梆子声,三更了。
良久,她再度开口,岔开话题:“邸报里说,九爷吐血了,真的假的?”
这下,轮到叶星辞吃不下了。他心里一阵闷痛,放慢咀嚼,嘟囔:“他告诉我,是假的。他的思路很迂回,我总觉得是真病了。我很想回去看看,可是当下的顺都波谲云诡,我不能妄动。”
尹月芙莞尔一笑,宽慰他别忧心。
她笑起来像极了她哥哥,只是少了阴郁,更加明媚。叶星辞忽然觉得,自己在和穿裙子的尹北望吃面,登时胃口更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