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顿了一顿,斜眼瞟着楚翊,冷哼一声:“待天下归一,你的好夫君转过头就会拿我开刀,剪除叶家的势力。”
叶星辞听懂了,淡淡道:“只念一姓长青,不顾百姓繁荣。”
“天真!我是族长,必须担起重任!”
像给这话捧场,北方半空窜起一道火流星。尖锐的爆鸣划破夜幕,是作为信号的响箭。
成功了!
叶星辞心头一喜,握了握拳。这代表北城墙已完成接管,旗帜替换。这也是,给吴霜和四哥的信号。
总攻即将到来。
他不再与父亲多言,专心于眼前的对峙。这个时候,绝不能出岔子。此刻他手下仅有二百人,无法对抗数千人。
长久的僵持中,父亲嗤笑:“就算你的人开了城门,有齐国大军驻防在外,昌军根本入不了城。”
“先不开城门。”隔了许久,楚翊才回应,唇边浮起狡黠的笑意,“我们只想,让齐军断了退路。刚经历一场溃败,趁热打铁,再来一场。”
叶霖浑身一震,大叫一声,命人速去城墙,昌军主力在夜袭!齐军见城头易帜,以为重云关沦陷,必将兵败如山倒!
“快去!别管我,快去!”他声嘶力竭,拼命挣扎,脖颈暴起的青筋擦过刀刃。
“谁敢动!”楚翊厉声嘶吼,毫不犹豫,又朝岳父肩上扎了一下。在对方的惨嚎中,将染血的刀尖逼回咽喉。
叶霖依然高喊快去城墙,可无人敢动第一下。谁动了,就是置主帅于死地。没人担得起这个后果。
此刻,唯有一个破局之法——撞向利刃,玉碎成仁,让部下不再顾忌。
他浑身发抖,却迈不出那一步。
他爱惜一生的脸面和名声,真和性命起了冲突,忽然显得微不足道。活着,活着多好啊。无尽荣华,怎舍得下。
“别纠结了,接受现实吧。”楚翊看穿了岳父的退缩,低沉地笑了,“估计快结束了。”
火光在夜空隐现,微风送来城外的战况。依稀可闻战鼓擂动,号角连天。深巷犬吠骤停,婴儿夜啼也被肃杀之气压抑。整座城池屏住呼吸,静待战火的裁决。
叶霖浑身僵直,一语不发,鬓角汗珠滑落。
忽然,他被绑缚的双臂一松。身体朝后撞去的瞬间,扭住了楚翊的手腕和利刃。他手上的錾金扳指带着血迹,是用它硬生生磨断了绳索!
“保护王爷!”罗雨反应最迅,劈手夺过匕首,卸去对方的力道,护在主人身前。
叶霖并不恋战,虚晃一招腾空而起,踩住四周密集的盾阵猛力一跃。反手攀住仪门的房檐,“嗖”地翻了上去,飞檐走壁而逃。
整套动作没一下多余,行云流水,不过刹那。楚翊被岳父矫健的身手惊住了,只听对方边逃边下令:“城防营速去城墙,余众生擒宁王!”
满院齐军闻令而动,如蜂群般扑来。叶星辞眉宇间凝起杀气,举枪且战且退,冷静喝令:“三队殿后,二队护着王爷往里撤!”
一百人手持盾牌,牢牢封堵仪门。如一段堤坝,将齐军的人潮阻隔在外,为摄政王撤离争取时间。
“翻过去!”待齐军开始翻墙,叶星辞又命令散开盾阵,继续后撤。
一路退到父亲居所的后院,听罗雨说王爷已经带着丈母娘下井,他才放下心,放手一搏。
错落有致的假山,成了生死搏杀的舞台。叶星辞的眼神冷冽如霜,身形如电。寒光闪过,对手只觉眼前一花,胸口已多出一个血窟窿。
长枪时而横扫,时而点刺,毙敌于瞬息。鲜血飞溅,染红山石,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必须尽力拖延!
娘大着肚子,楚翊肯定走不快。在他倒下之前,一个齐军也别想下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