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叶星辞说,自己昨夜来了个蛇吻,然后在空中画了一条蛇。楚翊哑然失笑。
没错,楚翊也会参与突击行动。
紧张的野外生活,将那张清贵的脸折腾得脏兮兮。不过,在他的王妃眼里依然英俊。
叶星辞本不让楚翊跟随,他该和四哥、吴将军一起,去指挥今夜的总攻,或留在安稳的后方督战。
一来,他是摄政王,位居要津,不该犯险。二来,他不擅近战,会拖后腿。
不过,叶星辞被说服了。
临行前,楚翊说:“这不是随性的冒险,而是经过了谨慎权衡。生擒令尊,是整个计划的重中之重,关乎成败。我信任你的能力,更清楚你的仁善。当你和你爹起冲突时,有些狠话,我来说。有些狠活,我来做。别人没分寸,你太有分寸。只有我,能把握好。必要时,我们一唱一和,软硬兼施。”
叶星辞问,有什么狠活。
楚翊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我老丈人相信,我是个无所不为的狠人。
叶星辞命突击队轮流睡觉,为今夜的行动养精蓄锐。自己也裹着毯子,在草丛絮个窝,蜷了进去。
断断续续小睡几觉,最后一次睁眼时,只见斜阳刺透山林。一束束血橘色的光,透过密集的树冠,每一片叶子、每一截枝桠,都镶着金边。
光影交错,草木馨香,空气也清新甘冽。叶星辞有点出神,一张好看的笑脸凑了过来,目光也如夕阳般温柔。
楚翊刚刚洗过脸,还沾着水珠。说即将拜见岳父大人,得精神点。
突击队静待天黑。
墨色浸透天际,叶星辞一声号令:“披甲,动身!”
先前探过路的一队人带头。他们都是精锐中的精锐,夜间视物、寻路手到擒来。
三百人在树丛中潜行,如鱼儿悄然穿梭于水藻,抵近南山麓。
已经就寝的齐国村民没有察觉,异国的军队,正从隐秘的洞口,钻进大山的腹中,向一座重镇的心脏突进。
地道内阴冷潮湿,弥漫着一种并不难闻的气息,像铺满青石板的雨后小巷。猫儿无声巡行,扭着腰肢,躲避房檐滴水。
叶星辞忆起江南,喉咙发酸。
四下伸手不见五指,仅凭排头的一点火光引路。好在并无岔路,紧随前队即可。如此逼仄的狭路,不能燃太多火把,会令后队难以呼吸。
地道比一人高,宽可三人并行。每隔百丈,侧壁便有一方凹槽,可作为贮藏粮食、武器的仓室。
无人言语。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急促的呼吸,和甲胄摩擦声。
“我们好像赶着搬家的蚂蚁哦。”罗雨轻声打趣,“好无聊,我能不能讲个笑话。”
叶星辞说可以。
“王妃,我们会成功的。因为,临行前我在屁股上写满了赢字……一腚赢。”
叶星辞扑哧一笑。
这个笑话,似乎激起了某人的兴趣。他感觉有只放肆的手,探入自己的裙甲,挑果子似的在臀部捏了捏。
他羞恼地轻嘶一声,在黑暗中抓住那揩油的手。果然熟悉,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此刻,那手指微微勾起,挠他的掌心。
一股麻痒窜上心头,叶星辞低吼:“别摸了!”
谁料,被前面的人听见,大声传令道:“叶将军有令,别磨了!”
前队继续向前传令:“加快步伐,别磨磨蹭蹭的!”
身边的一团黑暗中,响起楚翊的轻笑。
忽然,后队一阵骚动,还夹杂着惊恐的呼号。叶星辞心里咯噔一下,贴边跑到后头。原来,有个士卒突然发狂。抱着脑袋浑身发抖,喊着要出去,好可怕,要窒息了。
“你先眯一会儿!”叶星辞一记肘击,果断将此人击晕,以免引起骚乱。安顿在侧壁的仓室,又留一人照看。
“胆真小。”有人不屑地嘟囔。
“这不是胆小,应该是一种心病,害怕幽闭逼仄的地方。”曾畏惧利器的叶星辞将心比心地猜测,“他是我们的同袍,和诸位一样英勇。凯旋之后,谁也别嘲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