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受,像握着火炭!
叶星辞咬牙强忍,胡乱攻去,一招挑伤对手的右腕,又一招击落长剑,接着自己也丢开兵器,与李总镇肉搏。
李总镇被这套动作看傻了,加之手腕受伤,三两下便被锁喉。他质问这机敏慧黠的年轻人:“你什么来路?”
“叶家五郎。”
李总镇嗤之以鼻:“少蒙我!叶家枪才不这样,你的枪法像狗熊掰甘蔗!”
叶星辞心里被刺了一下,勒住对方喉咙的手臂稍稍一收,凛然道:“速速归降,别让自己的袍泽弟兄无谓地牺牲!”
李总镇嘴唇颤抖,转着眼珠扫视周围。方圆数丈,已经没有存活的齐军了。远处,哀鸿遍野如地狱,败势难以挽回,但同袍可不再流血。
“不杀降,我就投降!”
“我保证!”叶星辞手臂微松,语气恳切。
对方却不屑:“你太会骗人了,我不信你!”
楚翊驱马靠近,听见这话,忍俊不禁。他从容下马,挽弓搭箭,深眸微眯,瞄准李总镇:“我来保证。”
“你、你拿什么保证?”
楚翊迎着风朗声一笑:“我是大昌的摄政王,代行皇权,金口玉言。”甲胄寒芒与一地血泊,映着他玉色的脸,贵不可挡。
李总镇一怔,随之点头。
叶星辞松开禁锢,看对方上马,以旗号施令。号令逐级相传,殊死一搏的齐军从长官处接到投降的指令,于是放下兵器。
叶星辞长长松了口气。心下怅然若失,又被新的感受填满。
虽然,他早在说出“回头”的那一刻,便决意与家国相背。但这,才是第一战,从此真正成为对手。
“王爷,你离战场太近了!”浑身浴血的罗雨奔来,忧心地打量主人。
“我有分寸。”楚翊淡淡回应,目光却钉在心上人身上,“夫妻嘛,安危与共。”
“前夫前妻。”叶星辞垂眸揉着手腕,一声轻哼。
想起罗雨昨夜的话,又不由端详楚翊的脸。苍白瘦削,轮廓凌厉,脆弱的质感像一天吐八次血。
“你的心病,离痊愈还远。”楚翊拾起长枪,揩去浮尘,“不过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恢复到从前那般挥洒自如,人枪合一。在那之前,我帮你拿着它。”
“今天只是手感不太好。”说完,叶星辞开始将附近的战俘整队。
幸存的三千多人绑缚双手,每什一串,前往展崇关。行军中,偶遇一队齐军游骑。对方一见这阵仗,当即拍马飞撤,往流岩报信去了。
叶星辞的目光扫过那些战俘,“这里的战况,马上就会传到我四哥耳中。”
“心里很难受吧?”并辔而行的楚翊柔声道。设身处地,他绝不会像小五这么淡然。
“当然难受,不过我能处理好这些情绪。”叶星辞平静地目视前方,一直看到路的尽头,“认定的路,就要头也不回地走下去。”
“你想怎么打下流岩?”楚翊谦虚请教,“强取不可能,我们付不起攻城的代价。还是,你想继续施展‘骗术’?”
“骗?”叶星辞瞟着曾经的骗局“受害人”,“这是兵法,兵不厌诈。我四哥正直仁善,我不会伤害他。我要劝降他,兵不血刃拿下流岩。”
“劝降?难比登天。”楚翊认可这个思路,但不抱希望。
“不试试怎么知道。”
大笨走在骑马的叶星辞身边,憨厚纯真地说,自己只是解了个手,仗就打完了。原来,战争与拉屎有关。若能永不打仗,他愿时刻拉屎。
他口齿不清,嘀咕了很久,叶星辞才听明白。
“哈哈,没错,战争是一种肥料。从中,能开出太平的花朵。”叶星辞神往地仰望碧空,看向身边人,放轻声音,“最近,身体还好吧?”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男人眉峰一挑,嗓音低沉而暧昧。
“我怕你逝世。”叶星辞狠狠甩去一记眼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山洞里吐血了?”
“怕你伤心。”楚翊云淡风轻。
叶星辞双手玩着缰绳,强嘴拗舌:“对现在的我而言,你的担心多余。”
“多余?你此刻就在伤心啊。”楚翊欣赏着心上人倔头倔脑的可爱神情和飞红的脸颊,上身倾斜,单手掩唇,说起悄悄话,“我在你心里,我看见,它正在流泪。”
叶星辞心里倏然一痒,好像男人真的在里面探头探脑。他嘟囔着“犯嫌”,搓了搓前襟来止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