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那个不知自己心上插着一把刀的男人,到底是来了。
所有人的命运,终究交汇激荡于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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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我们去探险吧。”
清早,叶星辞一睁眼,便听见楚翊在异想天开。
“我的好哥哥,你还在做梦呢?”他睡眼惺忪,摸了摸男人的头,“去哪啊?”
“去地图上不存在的峡谷。”
“嗯?”叶星辞眯眼琢磨一下,捂住屁股,在被窝里踹了男人一脚,“不许来我的峡谷探险!昨晚已经……不能再探了,路都要踩坏了!”
楚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接着仰躺在床,哈哈大笑,威严矜贵的气质荡然无存。叶星辞体会不到哪里好笑,无法融入,快急死了。
“先吃早饭,吃完再说。”楚翊坐在床边穿衣,扑哧一声,又一头栽在床上,继续笑。
罗雨在屋外敲窗,让王妃不要再挠王爷的痒痒肉了。笑一笑十年少,笑多了人就没了。
“我可没挠他,他自己逗自己呢!”叶星辞推窗,探出双手以证清白。
用过早膳,小两口骑马前往奇林,去找吴霜。陈为也跟来凑热闹,最近的历练,令他胆大了不少。
自楚翊抵达流岩,已经五天,两军没再有任何交锋,只有探骑互相试探。静默中,风里多了一丝秋意。
叶星辞心如明镜,这种氛围可不是详和,而是风暴将临的窒息,箭在弦上的紧迫。
微风轻拂,如细腻的指尖,拨弄雪球儿云絮般的白鬃和少年柔顺的发丝,与高天淡云相映成趣。
伴着鸟鸣,楚翊说,昨夜已想出如何打出优势。
在少年的催促下,他吊了半天胃口,才压低声音,笑吟吟道:“重云关西侧,衡连山的西脉,有一条地图上没有的险道,一条隐秘的峡谷。是我和恒辰太子巡边时,冒险探出来的。从那里穿过,能直插重云关之后。”
叶星辞攥紧缰绳,悚然一惊,后背发凉。
竟有这样一条路?!
兵行险道,奇袭后方——他瞬间意识到,这条路的价值。这会扭转当前的僵局,为北昌大大增加胜算。
那一夜,楚翊钻研齐军地图,就是要确定齐军尚不知晓这条路。叶星辞心情复杂,钦佩夫君,又担忧父兄。
“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我也不知还能不能找到入口,但愿可以。”楚翊口吻轻松,显然是有把握。
叶星辞不解:“上次两国交战,怎么不走这条路奇袭?”
“我正打算向先皇献策,听说要议和了,也就没必要冒险。何况风险太大,可能会折损许多兵马。”
“原来如此。”叶星辞嘀咕了一句,尽量不表现出复杂的情绪。
吴霜的大营里,正热火朝天地备战。
强弓劲弩逐一检修,箭簇都在金汁里蘸过,可使中箭者久治不愈,箭创溃烂,最大限度地消耗对手的战力。
医卒在制备疮药,碾药粉、熬药膏。轻伤者归建,根据伤情调换战阵中的站位。
吴霜已经几天没睡一次好觉了,眼圈发青,不过依旧飒爽干练,指挥兵士检查辎重。见了楚翊,她抹一把汗,绽开微笑:“九叔!”
“吴将军,你点百十来个亲兵,随我去重云关西侧探查。”楚翊左右一扫,将声音放得更轻,“事关重大,这些人一定要绝对忠诚可靠。”
吴霜一口应下。
片刻工夫,她便整了一队人马,并亲自率领。她好奇道:“九叔,有什么要紧事,你非亲自去不可?尽管交给我好了。”
“我必须亲往,旁人找不到路。”楚翊环顾这一队精兵,“出发吧,多绕些路,尽可能避开齐军的斥候。”
一行人从西边兜了个大圈,迂回至衡连山西脉,在距重云关十余里处进山。几声飞掠的鸟鸣,更显山林幽静。头顶浓荫如盖,周身被浓郁的绿意包裹,宛若披着一层苍翠厚毯。
叶星辞举目四望,深吸一口气,神清气爽。
山麓平缓,马匹可行。行进片刻,山势陡然峻峭,层峦叠嶂。楚翊下马步行,寻宝似的踅摸着,不时用手拨开茂密的野草。时而东走,时而西行。
“不是峡谷吗,怎么往地上看?要现挖一道?”叶星辞也弯腰,与男人视线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