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叶星辞耸耸肩,“只是日常操练,没什么特别。”
“叶小将军,你仔细想想。”
叶星辞打定主意,不会再透露任何军机,思索片刻道:“我麾下,七成人每天都出恭,二成人两天一拉,还有一成不固定。由此推断,行军时有一成人随时可能开拉,这是很大的不确定因素。”
夏小满两眼一翻,猫似的搓了搓脸,无奈道:“南岸支流的堤坝决口时,我就在附近,连夜跑到上游才过了江。一路泥泞,来这一趟很难,不能只带着郑昆的骨灰回去。太子问起,难道我跟他说便溺之事?”
“我真没啥可告诉你的。”叶星辞无辜地眨眼,“从鹰嘴关回来,我就过着平平常常的日子,九爷也一样。”
夏小满沉默片刻,道:“你知道吗,决口的那段堤坝是俞贵妃的弟弟俞仁文修的,豆腐渣似的。”
叶星辞攥紧拳头,骂了一句。
“圣上必然不会追究,太子又敢怒不敢言。令妹嫁给皓王之后,太子的处境更难了。”
“我知道。”叶星辞不为所动,“太子只要勤政务实,百官爱戴他,他的地位就没他想象得那么脆弱。像现在这样,南北都安安稳稳的多好。”
除了“一成人不定时拉屎”,夏小满没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他明白,叶小将军的心彻底脱离了东宫,永居宁王府。这条眼线算是瞎了,除非太子亲临,否则他再也问不出什么。
也许以后不用来了。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漫漫归途中,天气晴好。
兆安的太阳难得露面,半遮在云层中,吝啬地施舍光芒。家家户户都在窗口挑起竹竿,晒发霉的衣物被褥,满街怪味。
夏小满去郑家送骨灰,从东宫的公账拨了一笔银子作为抚恤。郑家殷实,不差这点银子,但他不知还能怎么安慰郑家人。
只好反复说:“他为公主和驸马而死,英勇无畏且毫无痛苦。”
路过自家家门,他想了想,没进。
进了也没话,还得听爹絮叨,好像说得多了他就能重新长出个传宗接代的家伙来。
反正,家里缺钱时,继母会找他要。
夏小满没寻见太子,听琳儿说,在陪皇后。刚想奔后宫去,干儿子夏辉一路小跑而来:“干爹,你交代我的事有结果了。”
这半年,夏辉结交了不少在各宫殿当差的小太监,只为委婉探听一类事:常伴圣驾的道士们的私事。夏小满认为,只要勤于打探,就能从细枝末节有所收获。
“崔道长在兆安有一处宅院,在他侄子名下。”夏辉低声道,“我算了算,置办的时间,跟风和园翻修道观的时间差不多,八成是黑了银子。”
“干得漂亮。”夏小满喜上眉梢。
他在皇后宫中寻到太子,将这一消息相告。太子颇为惊喜,说稍候就派人去工部和户部查账。这把柄攥在手里,早晚有用。
“他怎么样?”提到那遥远的牵绊,太子嗓音顿柔。
“挺好。”夏小满抬眼打量身材修长的太子,“现在,他好像比你还高一点了。脸还和从前一样,带着孩子气,不过更英俊了,也更能吃了。”
太子讶然挑眉,将手覆在头顶,又稍稍抬起,“有这么高?”
“差不多。”
太子怅然一叹,缄默片刻,问起叶小将军都说了什么。既然步入行伍,一定知道更多机密。
“他说,麾下有一成人不定时出恭。”夏小满惭愧垂眸,“是我无能,没问出别的来。
尹北望拧起眉,像是嗅到了什么难闻气息。他低声说句“这不怪你”,接着又唠叨起来,仍在懊恼那错失的良机:
“你说,那个楚献忠是吃自己脑子长大的吗?越老,脑袋越空。我提醒他,务必骚扰、拖延,他却跟人家决战,不自量力。假如他耗过冬天,我就还有机会夺回流岩。”
“都过去那么久了,别气了。”夏小满宽慰。
“还有,你手下那些人,全都狗熊似的笨手笨脚,连洗澡水都兑不好。”
原来,太子因自己不在而心烦,还故意找茬。夏小满抿嘴窃笑,斗胆调侃:“你找几个英俊的侍卫陪你聊天,不就舒心了?”
“你……这你不用管。”尹北望骄矜地哼了一声,眉宇舒展,自袖中掏出一个拇指大的羊脂玉雕。小松鼠的模样,惟妙惟肖,“生辰吉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