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兵权?趁早收了这份心思吧。”齐帝冷冷地上下一扫,“别想着笼络叶霖。诚然,他将是你岳丈,可他首先是朕的臣子。”
“儿臣可以不去重云关,但父皇务必把握战机!”尹北望甚至在哀求了,“让叶大将军用兵吧!别因为我,而坐失良机!”
“还来掺和军事?”齐帝嗤笑,“还想吃败仗?再和亲,朕就把你变成女人嫁出去,给驸马当小老婆!”
这句话,令尹北望恨得连夜失眠,把夏小满折腾得够呛。
夏小满将希望寄托在那个少女身上。只要叶小妹做了太子妃,太子的境遇便会好起来。他期盼二人正式交换婚书定亲,他不妒忌。与大局相比,他的情绪微不足道。
然而,太子注定与叶家无缘。无论是待字闺中的少女,还是少女的五哥,都分浅缘薄。
风波的源头,是少女的彻夜未归。
小姐丢了,偌大的叶府乱作一团。仆人仓皇奔走,连后花园的石头都恨不能翻过来找。几个贴身侍婢跪在当院哭成泪人,说不知情。
当循着蛛丝马迹,看见女儿翻墙离家的痕迹时,主母文茹郡主失态地哀泣,如天塌地陷,昏厥过去。
男人们都不在家。老大在外办差,为修陵选石料。老二、老四随父戍边,老三去了西南历练。至于小五……大家几乎快忘了,家里有这号人。
媳妇们也懵了。
倒是一向深居简出的李姨娘最冷静,对长媳说,先让那些慌张的下人们静一静,如常做事,谁都不许嚼舌头。现在,大家静待小妹回来。她一早出门散步,才不是彻夜未归。
文茹郡主醒来时,叶小妹翻墙回来了。
她男装打扮,被酒气熏染得面如桃花,嘴角带笑。见女眷们如临大敌的阵仗,她反露出叛逆而得意的神情。
大家关起门来说话,问她跟谁过夜。
起初还耐心地问,后来厉声逼问。视她如珍宝的母亲声嘶力竭,甩了她一巴掌。几个嫂嫂都哭了,求她快说。她是要当太子妃的啊,皇上和父亲已口头定下婚约,怎能婚前失贞?
她顶着巴掌印,抿着唇,不吭声。
文茹郡主捧起女儿的脸,怀着一丝侥幸,轻声问:“你是不是跟太子在一起?”
“我跟皓王,私定终身了。”叶小妹终于开口,淡然环顾众人,“太子阴沉沉的,我跟他聊不到一块去,我喜欢皓王。”
“造孽,造孽啊……”文茹郡主瘫坐如泥,泪流满面,“等吧,等你爹回来。”
叶小妹禁足闺房,一封绝密家信急递重云关。
她知道自己引起了一场风波,但那么多人挡在她前面呢,定然没事。
她不谙世事,没挨过打,没吃过亏。快马连驿而来的荔枝,普通人尝一颗已是福气,她却喂猫。极品丝绸,是她的擦脚巾。
有几个匠人,专为她打首饰。有几个裁缝,专为她裁衣制靴。她还有花匠,饲猫匠。她的车夫和婢女,穿得比别人家公子小姐还漂亮。皇子陪她游园,皇帝见了她也和蔼。
一切,都给了她一种错觉——她把握了命运。
当她幻想与情郎双宿双飞时,她爹跑死了几匹马,终于赶回家中。她没见到他,不过,隔着重重庭院,她感觉得到他的怒火。
她的侍婢全被赶出府了。
她这才明白,自己出生时,爹欣喜若狂,不是因为他喜欢女儿。而是因为,他终于能做太子的老丈人了。
在叶霖回家前,这桩丑事就这么捂着。像糊了的菜,闷在锅里。都闻得到糊味,但不知那菜糊成什么惨状,只等他回来,去掀锅盖。
休整一夜,叶霖入宫面圣。
君臣先谈公事,后谈情谊,又一起写青词,和乐融融。最后,叶霖阴沉着脸,委婉地掀开了锅盖。
那糊味霎时将齐帝呛得面红耳赤,面向近侍,暴怒道:“召皓王入宫!不,把那个孽障绑来见朕!”
叶霖沉默着,两腮紧绷如鼓,没说些“陛下息怒,保重龙体”的话。